想到徐穎的今天都是拜紹崇顯所賜,而傻乎乎的胖丫頭還一直為父親的死而自責,她就心如火燒呼吸困難,恨不得將紹崇顯身上狠狠捅幾刀!
“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我們曾猜測,徐莽之所以會起事,與紹崇顯脫不了干系?”
蕭景身形微滯:“他承認了?”
“呵,死無對證,他怎會承認?”
可那瞬間縮起的瞳孔和明顯躲閃的姿態,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不行,我一定要找他問清楚!”
蕭景隨著她出門,拉住她一只胳膊:“他若不肯承認,你便是追上去也沒用,何況徐穎就在這,若是被她知道徐莽是受了紹崇顯慫恿才起兵,依她的性子,只怕要鬧到天翻地覆。”
“天翻地覆又怎樣?這是他欠下的,理應由他來還!”
蘇小酒甩開他的手,又怕聲音太大驚擾廳里的人,努力壓低聲音道:“若不是他,徐穎本該做一輩子無憂無慮的郡主,父母疼愛,世人尊崇,而不是像現在流落江湖,舉目無親,他犯下這么大的罪,憑什么就能置身事外,這樣的人,又真的能做一個好皇帝嗎?!”
“小酒,你聽我說。”
蕭景理解她的心情,但還是想讓她理智看待問題:“紹崇顯固然是始作俑者,萬死難贖,可徐莽并非真正的莽夫,他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若他本身沒有謀反的心思,縱使有紹崇顯從中挑唆也未必聽從,何況徐穎剛走出陰影,你現在讓她知道真相,無異于將結痂的傷口再血淋淋的撕開,何苦來哉?”
見她不語,蕭景又道:“何況就算讓她知道又能如何?難道她還能殺了紹崇顯報仇嗎?不說紹崇顯身邊高手如云,便是我,為了南夏的安寧,也不會允許紹崇顯出事。”
如果是為了她,蕭景自問可以拋開天下人,但為了徐穎,他做不到。
蘇小酒頹然的蹲在地上,一時不知該如何抉擇。
一面覺得作為受害者,徐穎有權利知道事情真相,可又覺得蕭景說的有道理,知道了又怎樣?無法手刃仇人,也許她后半生都要活在仇恨和痛苦中,無異于將好不容易爬出深淵的徐穎重新推下去,從此暗無天日,無窮無盡。
徐莽夫婦刻意將女兒養成豁達樂觀的性子,即便不在人世,也一定希望她能積極面對以后的人生。
待她心情平復些,蕭景將她輕輕靠攏在懷中,柔聲道:“我只是提議,不管你怎么選,我都尊重你的選擇。”
該怎么選,她還能怎么選?
慢慢起身將眼淚擦去,蘇小酒深吸口氣,望著門外影影綽綽的路人,最終還是垂下了眼眸。
蕭景握緊她的手,喟嘆一聲,人生蹉跎,總有比仇恨更重要的事,他相信小酒會明白他的苦心。
徐穎餓的狠了,埋頭苦吃半天,才發現蘇小酒跟蕭景不在,見他們攜手進來,嘴角掛著紅油起身:“哎呀,你倆剛才去哪了?再晚來一會兒,鍋都剩不下!”
丫頭偷著撇嘴,凈撒謊,誰還能把鍋吃了?
待蘇小酒坐定,徐穎將身前一只被食物堆成小山的餐盤推到她面前道,嗔怪道:“我給你留了好多好吃的,涼了就不好吃啦!你怎么嫁人之后干飯都不積極了?”
瞧著她沒心沒肺的樣子,她突然就明白蕭景是對的,有些事,知道真相,反倒不如活得糊涂些。
“還不是為了給你出氣?我剛才把紹崇顯大罵一頓,他自知理虧,已經灰溜溜的走了。”
蘇小酒夸張的趴在盤子上聞了聞:“哇,都是我愛吃的,那我就不客氣啦!”
徐穎繼續拾起筷子往嘴里塞羊肉,嚼了幾口,忽然惋惜道:“唉,不知十七過的怎么樣,他也很喜歡吃火鍋呢!”
“你這話說的,他可是皇夫,想吃什么山珍海味沒有?”
蘇小酒失笑,夾起一顆魚丸放進蕭景碗里,又夾了毛肚給徐穎:“你倆見面就掐,真難為你還記掛他。”
徐穎不好意思的笑笑,解釋道:“以前總覺得他嘴巴臭,一副欠欠的樣子,但我回老家的時候,他竟然送了我一大筆錢,忽然就覺得他也不是那么討人厭了。”
說到這里,兩人不約而同想到了被扔掉的那盒鹵鴨爪,但又默契的誰也沒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