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嫵看到那少年收斂了一整晚的陰郁煞氣,眨眼間釋放出來。
他眼角的那抹紅色越發鮮明。
嘴唇彎起,似笑非笑。
分明就是大魔王要大開殺戒的預示。
秦嫵想哭了。
我,我就是個路過騙點吃喝的庸醫。
這一切,就不能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么?
。
尖銳急促的骨哨聲在夜空中響起。
嗡嗡的弓弦響動之后,另一陣急促箭雨隨風而至。
慕容傷在箭雨落下之前,就輕飄飄地躍開了。
他在那些竹樓上騰挪跳躍,身影輕盈得不可思議。
秦嫵被他緊緊按在身前。
血腥味和他身上的草藥氣味包裹住她。
絕地逃生的體驗太過刺激,她連尖叫都叫不起來了。
慕容傷在房屋陰影間幾個縱身,把秦嫵放到一片竹林里。
那里距離秦嫵之前進寨子的高大紫竹牌樓已經不遠了。
他松開秦嫵,對她說道:
“我等會兒引開他們。你尋找時機離開。”
“你昨晚下山的時候,半山腰的岔路口,有三棵長在一起的樹。在那里等我。”
秦嫵:“……”
你個狗東西,果然在我下山時偷偷跟著我!
怪不得會剛巧在這個寨子里等我!
“如果到中午的時候,我還沒到,你就立刻離開這里。去哪里都行。”
慕容傷平平淡淡地囑咐著。
秦嫵愣了愣。
沒到?那他去哪里?還是……
看見她倏然間皺起來的眉頭,慕容傷本來要走的腳步莫名頓住了。
他垂下頭,撩開她的額發。
在她額上親了一口。
也沒什么原因,就是突然很想這么做,所以他就做了。
秦嫵:“……”
一雙杏眼瞬間瞪得滾圓。
罵罵咧咧著,立刻抬起袖子擦腦門。
你有病啊!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好端端親老娘干嘛?我跟你很熟么?
慕容傷看著她的反應,彎起嘴角,這會兒反而不急著走了。
秦嫵炸毛:“我跟你說,這事兒沒完!”
在她擦了幾下之后,一雙杏眼明亮而怒氣沖沖的注視之下。
慕容傷低頭,氣定神閑地又親了一口。
尼瑪的,還是之前的位置。
。
冷月被薄云遮擋。
秦嫵躲在暗處,看著他出現在半個寨子之外的地方。
他說要引開他們的注意力,就果然大喇喇地去了。
手持那把黑色長劍,就這么毫不在意,毫不遮掩的,一片房舍一片房舍的掃過去。
之前在秋水明月樓,他曾經殺過一次人。
秦嫵沒見過現場,只見過之后的戰場。
斷壁殘垣,殘肢碎肉滿地都是。
這回,她真正看到了他殺人。
只看了兩眼,就轉過頭去。
所謂的人肉絞殺機器,也不過如此了。
他手段極為兇殘,被他絞殺的人往往是清醒著發現自己突然間少了一部分肢體。
比之疼痛,這種可怖的震懾更令人恐懼。
即便是受過嚴苛訓練的衛軍,也無法抵御這種痛苦。
一時間嚎叫聲疊起。
…
寨子最中心的石雕巫神像底下。
身穿暗紅色朱雀衛衣袍的黑臉中年男人,瞇著眼看向半空中。
少年衣袂飄揚,囂張狂傲,以唯恐他們看不到的姿態,血腥屠戮著。
幾步之外,有下屬回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