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小孩第三次朝他沖過來的時候,男人把他打暈過去。
小男孩閉上眼睛,就算睡夢中,也依然緊緊抓著那只匕首。
。
再次清醒過來,是在溫暖的篝火邊。
不僅有篝火,還有很香濃的肉湯,從不遠處傳來。
小男孩眨了眨眼,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
立刻在身上摸了摸,匕首不見了——
他身邊坐了個小姑娘,比他大兩三歲的樣子,裹著狐裘,臉上帶著蒼白的病態。
看起來嬌嬌柔柔,跟那些城里的小姐一樣。
見他醒了,小姑娘對他安撫地笑了笑。
細聲細氣的,“別怕。”
這安慰并沒有讓小狼似的小男孩平靜下來。
他身體簌簌發抖,一雙淺色眼睛,透過長長的黑色劉海,緊盯著面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覺察到他在害怕,想了想,從食盒里取出一塊點心遞過去。
這是她最愛的芙蓉酥。
她把點心送到那男孩面前。
“吃吧。”
放在掌心的點心被一把拂開,小姑娘那只白皙柔嫩的小手被狠狠抓住。
下一瞬間,小狼似的孩子低下頭,一口咬在她手臂上。
血珠立刻滲了出來。
小姑娘白了臉,咬著嘴唇把痛呼聲壓下去。
她回頭,朝著爹爹的方向看去。
青年男人正忙著給她煮暖胃的羹湯,并沒有關注這里。
小姑娘吸了口氣,把手伸過去,用力捏了捏那孩子的臉。
小聲道:“松開。”
小男孩咬著不動,閉著眼睛,眼角有淚水滑下來。
小姑娘愣了愣。
她已經快八歲了,雖然有些畫面爹爹不讓她看,但并不意味著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她伸出手去,摸了摸那孩子漆黑的發頂。
輕聲哄著,“別怕呀,姐姐在這里呢。”
可能是那撫摸在他頭上的手是如此的輕柔,也可能是她帶著藥香的氣息很好聞。
小男孩慢慢松開牙齒。
把自己蜷縮成小小一團,像是蝸牛躲進硬殼里,這樣就能把所有不想經歷的風雨都摒棄在外。
…
三日后,帶著金靈兒出外求醫的金一縷回到了蕩月山。
還帶回了一個名叫石蓮的五歲孩子。
這孩子孤僻兇狠,除了金靈兒,誰也不能讓他開口。
金一縷本想著,把這孩子送去一戶殷實人家收養。
但靈兒喜歡這孩子,與他在一起時,笑臉都多了許多。
這孩子也很依賴靈兒。
想到蕩月谷中,只有靈兒一個孩子,的確寂寞。
在女兒的哀求之下,金一縷把石蓮留了下來。
考察了數月,發現他絕頂聰明,順勢就將他收為了弟子。
。
十年后。
曾經病弱的小姑娘,長成了文靜秀美的少女。
曾經孤僻的男孩,則長成了四肢修長,身量高大的少年人。
暮春之后,也只有山上的桃花還在綻放了。
“師姐!”少年背著藥簍回來。
看到竹樓前的石桌上,放著針線筐。
里面是一套已經裁剪好的,青色男子的衣袍。
袍角上繡著幾桿翠竹,針腳細密,讓人一看便歡喜。
石蓮小心摸了摸那翠竹,把衣袍重新放回針線筐里。
他聽到竹樓里有人在說話,心想著,是山下又有人來求醫?
他們蕩月谷,可不是藥王谷。他們是用毒的。
只是,靈兒心底良善,山民若是求到她面前,她是從來不會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