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將炒蠶豆的袋子拎開,丟回那文員懷里。
“別吃了,馬上就要吃晚飯了。”
小姑娘哦了一聲。
兩只手上都是油膩和鹽漬。
慕容傷拉著她到門外,掬了一捧雪過來,仔細給她擦手。
等到那女孩子雙手都變干凈了。
他復又把這雙被雪激得,有些發紅的手掌,窩在自己懷里。
他做這些動作的時候,自然而然,理所當然。
洗完了手,慕容傷抬眼對房滄說:
“去,叫桌酒席,要聚賢樓的。”
如果不是這少年之前展現出了極其可怕的絞殺能力。
房滄幾乎要懷疑,這就是個帶著人皮面具的冒牌貨!
這才幾個月不見。
他那殺人如麻,性情暴虐的主君,怎么就變成這副樣子了?
。
慕容傷離國去大夏的事情,北燕知道的人不多。
但皇城司的北司院長,顯然是這不多的知情者之一。
畢竟,主君在大夏的行動,還要靠皇城司的暗線輔佐。
房滄已經預料到,小皇帝會在年前歸來。
卻不料,再見面,竟是這樣一副情景。
溫暖的房間內,燃著一盆火炭。
青衣少年坐在桌案邊,漫不經心吃著飯。
他身邊的少女,吃得頭也不抬。
少年只是隨便嘗了兩口,便不再動了。
伸手拿了個小碗過來,給小姑娘盛湯。
小姑娘說:“這家店烤雞不錯哎。”說著,撕了個雞翅膀到他碗里。
噫——那雞翅油膩膩,被撕得亂七八糟的樣子,連房滄都嫌棄。
慕容傷:“……”垂眸看著,沒動作。
小姑娘:“好吃的,你試試嘛。”
慕容傷默然片刻。
竟果真用筷子夾起雞翅,慢吞吞吃起來。
“好吃么?”
“嗯。”
房滄:“……”
他現在懷疑,自己不是老眼昏花,就是得了妄想癥。
北燕之主慕容傷,那個渾身殺氣騰騰,整天靠著殺人取樂的少年皇帝。
居然會對一個小姑娘如此言聽計從。
因為幼年時不止一次被下毒,慕容傷一向不喜歡吃東西。
現在居然也能被勸著吃肉。
他眸光復雜地看向那個年紀也不過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就見那女孩抬起頭來。
眸光清澈明亮。
“房大人,你要一起么?我們吃著你看著,多不好意思啊。”
慕容傷冷冰冰的目光跟著望過來。
房滄立刻道:“不必,下官吃了茶點,現在還不餓。”
他看了看上首的慕容傷。
“下官先行告退。”
他有很多事情要跟小皇帝回稟。
只是眼下,似乎并不是回稟的好時機。
…
大雪紛紛揚揚從天上飄落。
房滄站在門外,想到即將到來的選秀,眉頭緊緊皺起來。
因為前一段時間,聯系不上主君,許多事情,無法告知于他。
比如,這次的選秀。
這件事情,是監國和輔政的大員,共同做的決定。
而皇城司,作為皇帝的爪牙,那些大人對他們心中忌憚。
很多事情,只會告知,卻不會解釋。
看主君這樣子,待那姑娘很是親昵,竟是情竇初開,一往情深的樣子。
也對,這個無論在官員還是百姓心中,都兇名赫赫的小皇帝。
現在,畢竟還是個少年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