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完任務,李歡蹤推著輪椅,大搖大擺往地字牢房走。
按理,進地字獄,得有司獄手令。但李歡蹤,自然不是常理。
他就這么大喇喇的,直接沖到地字獄門口。
對守門獄卒挑了挑下巴。
“之前我從靖州交遞回來的一男一女兩個人犯,現在處理了么?”
他不問還好,這么一問,獄卒整個人哆嗦起來。
李歡蹤猛然拍了拍輪椅扶手。
“老子問你話呢!”
他大哥是這里的司獄。
到了這里,他那二爺的脾氣可就按耐不住了。
獄卒緩了緩神,對他擠出一個勉強的笑。
“在,在地字牢房里。”
李歡蹤哦了一聲。
意料之中。
他人雖然還沒回來,信卻已經給大哥送了進來。
招呼大哥,好好替自己招待那兩個人犯,務必伺候舒服了,等他回來,一起算總賬。
他又問:“李司獄呢?”
那獄卒抖得更厲害了。
“在,在地字牢房里。”
李歡蹤橫了他一眼。
新來的吧,忒沒出息,至于被老子嚇成這樣?
還沒進去,與從里面出來的一個青袍官服的人打了個照面。
那人眼珠子一瞪,臉上陡然露出一個殷切熱情的笑臉來。
“李二爺!”
李歡蹤瞇了瞇眼。
“是你啊。”
南院的同僚,之前一起出過幾回任務,算熟人。
那人低聲問李歡蹤:“今日,城外大圣安寺有一宗大事要發生,二爺可知道?”
李歡蹤冷聲道:“少在爺面前賣關子!”
那人嘿嘿笑。
“我這不是正要跟您說嘛。”
說著,推著他的輪椅,將他從地字牢獄門口,拐了出去。
。
大圣安寺。
天氣晴朗,但是背陰的地方,積雪未融,寒氣依然侵人骨髓。
一個頭戴玉冠的華服少年,揣著暖袖,站在屋廊底下,看著墻角的一棵臘梅。
臘梅底下堆積著一圈厚雪。
雪落已有兩日。
雪上蒙上一層黑色塵土,之前的潔白松軟早已不再,看著倒比泥垢更惹人厭棄。
陽光照在屋廊底下,少年微微瞇著眼睛。
他不知在廊下站了多久。
直到日頭慢慢升起來,照耀在本來是陰涼處的那棵臘梅上。
積雪慢慢融化,雪水滲透青磚。
“公子,這里天氣太冷,您還是回房內待一會兒?”
伴隨著一道尖細的聲音,這少年身上被披上了一件狐裘。
少年搖頭,“不,就在這里。有陽光,有積雪,還有風,這里很好。”
身后那白面無須的青年人垂著手。
“咱們出來的,還是有些匆忙。應該告知大人們才是。”
“不是給他們留了口信么?”少年面無表情。
又問:“渤海君來了么?”
青年道:“方才有人來說,已經在路上了。倒是還讓公子等著他。”
少年無所謂。
“沒事,剛好,我曬曬太陽。”
他在屋廊底下坐下。
曬著陽光,瞇著眼睛,像是一只懶洋洋的貓。
偶爾路過的小沙彌,只是驚嘆于這少年生得一副被佛祖眷顧的好容貌。
卻并不知道,眼前這少年不是別人。
正是本該安穩待在皇宮里的,北燕之主慕容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