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嵐這丫頭,不聽親娘的話。
從大圣安寺回來之后,一直魂不守舍。
問她嚴大郎的事情,她也含含糊糊的,一臉敷衍,并不上心。
這可急壞了林姨娘。
之前不是說好了,勾得那嚴大郎有了夫妻之實,就順理成章逼著他上門提親么?
安如嵐卻說,她實在做不出來這種有辱家門的事情。
做不出來,難道你真要去選秀,真要去那宮里送死?
安如嵐又說,去便去了,讓她不要多操心。
這個兔崽子,生下來就是討債的!
“不是我們不愿,實在是嵐兒染了重病,不能去服侍君上,我們也無可奈何啊。”
林姨娘勾著安遠道的脖子,柔聲細語說著話。
忽然間,房門被敲響。
“老爺,姨娘!大事不好了!”
安遠道臉色不悅。
“什么事,都這么晚了?”
“是夫人她……”
房門猛然被踹開。
冷風灌入進來。
廊下燈火照耀著,披著斗篷的秦聽荷站在門外。
面色冷冷,聲音也冷冷。
“出來,我有話要同你說。”
安遠道又驚又怒。
出來?
瞧瞧她這態度,有當家主母的樣子么?
半夜三更,直接帶著人闖進小妾院內,將夫君從小妾床榻上叫起來。
哪家主母這個做派?
安遠道大怒。
“秦氏,你真是不知死活!”
林姨娘受了驚嚇,把頭埋在他身后嚶嚶嚶。
“老爺,夫人這莫不是在羞辱我?”
她這么一哭,越發火上澆油。
這哪兒是在羞辱林姨娘,這分明是在羞辱安遠道這個一家之主。
可是就這么僵持著,在下人面前越發丟了顏面。
。
安遠道披著衣服走出門外。
站在廊廡底下,喝退秦聽荷身邊所有丫鬟、婆子和護院。
當然,秦嫵依然穩穩站在一旁,扶著秦聽荷的胳膊,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安遠道現在也沒心情理會這個小丫頭。
只將一雙眼睛,死死瞪住秦聽荷。
“秦氏,你是瘋了不成?”
秦聽荷站在他對面。
夜風吹動著她的斗篷,她眸底冰冷一片。
“玉兒呢?”
安遠道重重冷哼。
“玉兒現在很好。你少在這里丟人現眼,趕緊給我滾回去!”
秦聽荷一字一句。
“我在問你,玉兒在哪里?”
安遠道看著她冷笑。
“天地君親師,君、父為大。”
“主君選秀,我這個做父親的要玉兒去服侍主君,她自然違逆不得。”
秦聽荷身體一軟,虧得被秦嫵緊緊拉著手臂。
她閉上眼睛,緩了緩心神。
本來以為,早已心如死灰。卻沒想到,聽他親口承認把女兒推下火坑,還是會心痛的。
她看向幾步之外的這個男人。
成親十六年,他從青澀的少年模樣,褪去尖銳鋒芒和棱角,變得溫潤謙和。
成了眾人口中的玉面安郎。
他們本該相濡以沫,攜手同老。
只可惜,就在這十幾年,她對他的愛,完全被磨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