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被她的腳步聲驚到,蹭的一聲,從草堆里跳起來,越過矮墻,跳到外面去了。
偌大的庭院里,只有她一個人。
廊廡底下,門洞森森然。
檐下還掛著幾盞已經風化得只剩下竹骨的燈籠,在夜風中打著轉。
院落里空蕩蕩的。
就在月亮門洞邊,靠著墻,居然還站著一只殘破了的小木馬。
秦嫵先去月亮門邊,把那個已經腐朽的小木馬扶了起來。
木馬最后剩下的那只小短腿也跟著碎掉了。
倒是圓滾滾的腦袋上,兩個圓眼睛,溫順地看向秦嫵。
秦嫵摸了摸木馬的圓腦袋。
看到那用黑漆畫出來的稚嫩圓眼睛,突然就不覺得害怕了。
她把木馬扶起來,讓它靠著墻。
準備等下走的時候,就把它帶走。
。
秦嫵走回黑漆漆的正房門口。
正準備踏進去,忽然喜兒和絨絨都在心底發出警告。
她立刻朝左邁了一步。
背后那人料不到她突然轉向,發出一聲嗯的驚詫。
秦嫵轉頭,與那人的目光對在一起。
那人本來抬起來要捉她的手,頓在半空。
秦嫵:“……”
朱雀衛。
又是朱雀衛。
朱雀衛的人,身上的氣質都挺明顯的。
越是位高權重的人,氣質就越濃烈。
一身黑色夜行衣,背后背著把寬刀。
正是之前在竹林盡頭,青冢之前,與白衣孤鶴對話的男人。
可憐秦嫵之前在竹林里躲著的時候,還以為天不知地不知。
卻不料,幼稚的只有她自己。
兩個男人根本早就發現了她,卻懶得理會。
見她沉默,那人以為嚇到了她,反而后退一步。
目光落在她臉上。
輕聲安撫道:“秦美人莫怕,在下并無惡意。”
秦嫵把手伸過去。
對著那朱雀衛說:“有火折子么?”
那人從懷里摸出火折子,并沒有直接給秦嫵。
反而抬腳跨進房內,尋找片刻,拎了盞燈籠出來。
“秦美人要進來看看么?”這人態度很溫和。
秦嫵板著臉,把兩個崽一左一右召喚到手心里,這才踏進房內。
里面黑漆漆的,還保持著主人臨走時的模樣。
桌椅倒塌,塵埃遍布。
半空中垂著蜘蛛網。
“當心腳下。”那朱雀衛提醒。
火光在腳下晃了晃。
秦嫵這才看到,被埋在塵埃里,幾乎已經看不清楚的碎瓷片。
好像,許多年前,這里發生了一場激烈的變故。
導致這院落的主人,或者是其它闖進來的旁人,把所有東西推倒打砸在地上。
“秦美人還是明天白日里再來吧。”
那朱雀衛體貼說著話。
秦嫵點點頭。
那人提著燈籠出去,倒像是慣常伺候人的樣子。
秦嫵跟他在身后,一路出了大門,走到那小山崗下。
那人說道:“我送秦美人去孤鶴先生的住所吧。”
秦嫵皺了皺眉。
“他說要我打掃這里。”
那人道:“孤鶴先生不到天亮,是不會回去的。”
哦——要跟摯愛的人進行靈魂交流,懂得。
“好。”秦嫵應下來。
燈籠光芒,在清冷的山間石路上晃晃悠悠。
兩個同行,并不比一個人好。
因為那人總用那種毫不掩飾的目光,打量著她。
就好像在去集市的路上,估量著一只山豬崽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