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孤鶴先生。
秦嫵:“……”
然而今夜的孤鶴先生,卻跟之前她見到的大不相同。
往日里,是死了愛妻,不修邊幅的邋遢鰥夫。
但是今天,孤鶴先生的衣袍從頭到腳,都是簇新的。
那白衣的衣袖和衣擺上,還用青色和銀色的線,繡出展翅欲飛的仙鶴形象。
之前一直有些蓬亂的頭發,更是收拾的一絲不茍。
用一根白玉釵,穩穩地簪在頭頂。
他神色急切而古怪。
走到轎子前,根本無心關注他人。
一顆心全部在轎子里的人身上。
“阿虞。”他喚了一聲。
一只手從轎內伸出來。
那手欺霜曬雪,白得甚至有些透明。
孤鶴紅了眼圈,近乎虔誠地,握住那只手。
轎簾掀開,一個穿著青衣的女人,從轎子里出來。
一瞬間,連風的聲音都靜止了。
這女子身穿青袍。
周身氣質端正而溫柔,看著容色極美。
不僅是孤鶴看傻了眼。
便是秦嫵也呆住了。
秦嫵呆住的理由自然不是這位夫人的美色,而是,她從風中嗅到了一種,淡淡的腥臭味。
那種,腐尸身上才有的氣息。
那種她曾經在西州,闇月教的人形怪獸身上,嗅到的東西。
愣神之間,轎子被人抬走。
隨侍在轎子旁邊的另一個侍女,已經抬腳,跟著孤鶴和那青衣夫人,一起朝酒樓走去。
秦嫵終于看清楚另一個侍女的臉。
她的眼睛里只有眼白,沒有眼瞳。
行動間有些僵硬,身上也散發出淡淡的腐臭味。
她竟也是個一具行尸。
。
然而酒樓里的人,卻好像根本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繼續迎來送往,氣氛歡笑熱鬧。
二樓臨窗的雅間里。
青衣夫人坐在窗前的木案邊。
珍珠簾垂下來,嘩啦啦響動著。
她端坐著不動。
對面那白衣孤鶴,靜靜看著她,臉上逐漸露出越來越癲狂的神色。
“阿虞,阿虞……”
他呼喚著,像是緩解發自骨血中的,令人干涸的思念之情。
眼圈發紅,面上也浮現紅暈。
“阿虞——”他像是終于見到了天人永隔的摯愛。
湊過去,顫抖地伸出手。
像是虔誠也像是敬畏一般,靠近那青衣的夫人。
青衣夫人面無表情看著他。
噗嗤一聲悶響。
站在門口的秦嫵看到,尖銳的黑色長指甲,從孤鶴先生的白袍上傳過去。
從他身前,將他整個人洞穿。
嫣紅的血跡,像是梅花似的,沾染白色衣袍。
那青衣夫人卻還是面無表情地樣子。
似乎面前的血腥味刺激到了她。
一直沒什么表情的臉上,眼睫動了動。
伴隨著挺麻利的動作,抽回手。
孤鶴口中發出一聲疼痛的悶哼,整個人跌坐在地,額上大汗淋漓。
那青衣夫人端坐在他面前。
把那只沾染了血腥的手,指尖還在滴著血的手指送到面前。
打量了片刻,把那血滴送入口中。
孤鶴雖然疼得面色蒼白。
看著她的眼神,卻依然很溫柔。
甚至還帶著點笑意。
他就著疼痛的姿勢,跪拜在她腳下。
溫柔問道:“我這里還有,阿虞你還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