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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從亭外照射進來。
落在少年束發的紅緞帶上。
他雙手枕在腦后,臉上帶著笑意,看向亭外的遠山。
微風掀起衣角,看上去與這個年紀的平常少年一樣,風流婉轉,無憂無慮。
“很多年前,我剛來蕩月山的時候,是在冬天。”
“天氣比現在要冷,滿山都是冰雪。不像如今,已經有些春意了。”
秦嫵沒有應話,她也不知道現在該說什么。
氣氛再次冷寂下來。
石蓮也并不需要她回答。他用隨車帶著的小爐子,煮水,泡茶,動作細致,不厭其煩。
很快,剛泡好的新茶,推到秦嫵面前。
石蓮:“才買的,試試看。”
茶湯青碧,香味撲鼻。
秦嫵看到他的手指上,還帶著些未來得及消退的舊傷痕。
也不知是之前在西州被捉進梵空寺折磨的,還是這陣子真氣錯亂導致的。
…
見她目光落在自己手指上,石蓮彎著嘴角。
輕描淡寫跟她解釋:“我的功法出了問題。在藥王谷被人暗算,真氣紊亂,一時調整不過來。”
秦嫵:“……哦哦。”干嘛跟我說這個,其實我并不想知道。
她抱著茶杯坐在他對面,乖巧點頭。
石蓮看著她似笑非笑。
“你是不是覺得,現在很輕易就能殺掉我了?”
秦嫵立刻肅正臉色,“大師兄,我從來沒做過這樣的夢。”
石蓮摸了摸她的頭發。“乖。”
。
傍晚,西天云霞猶如火燒,鋪展大半片天幕。
石蓮和秦嫵來到蕩月山半山腰的一座山間別院里。
院外扎著竹籬笆墻,看上去房舍有些老舊了,地上積了一些從外面吹過來的竹葉。
像是房間的主人,外出了一段時間。但整體還是很干凈的。
石蓮站在院落葡萄架旁邊的石桌前,久久沒有說話。
明明他們是中午進入蕩月山的,也不知道為什么,石蓮硬是磨蹭到了傍晚,才從山下上來。
秦嫵四處看了看。
這應該是個姑娘住的地方,有花圃,有水井,葡萄架不遠,還有一架秋千。
秦嫵手指剛搭上秋千,正準備躍躍欲試,聽到石蓮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今天我們煮面吃吧,灶房還有一只早上抓的野雞。”
秦嫵轉頭看去,“好啊。”
不過——灶房還有一只早上抓的野雞?他早上跑過來抓了么?
…
石蓮對這里很熟悉。他進了正房,很快拿著一包種子出來,對秦嫵說:
“春日天暖,可以種花了。”
“這包鳳仙花種子,是我去年曬干收起來的。你先去花圃種花,我準備晚飯,很快就好。”
秦嫵打開那包幾乎沒啥重量的種子。不知過了多少年,里面好多種子都變成灰塵了。
……這能種么?
石蓮沒再說話,挽起衣袖,轉身去了灶房。
在踏進這座小竹樓之后,他整個人陡然變了一副模樣。
之前的陰郁狂暴喜怒不定,全都消失了。或者說,處于某種原因,被他隱藏在,清冽干凈的少年面孔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