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輝那張懦弱的臉隨著宋醫生的問話而變化,從那副怯懦無賴的樣子漸漸變的陰狠惡毒了起來。最后,他竟然獰笑著對眼前的宋醫生大聲笑道:“哈哈哈,你說對了!是我,我一直在!怎樣呢?”
外面的羅川微微睜大了眼睛,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生硬到就像是鬼故事里的鬼上身。但羅川也清楚的知道,這種情況并不是完全不可能。人格分裂患者在人格轉換之間有時候就是很突然的。
宋醫生看著眼前這個與剛才截然不同董輝,又拿出了紙筆說:“這樣,你先留下你的名字,然后我們再好好聊聊你的童年,聊聊董輝,好嗎?”
這個粗暴的董輝無所畏懼般的抓起紙筆隨意畫了幾筆,然后冷哼了一聲:“在我的世界里,我就是法律,你們能拿我怎樣!董輝太軟弱,他需要我!在這個殘忍的動物世界里,只有強者才能生存。”
羅川沒太在意董輝說出的話,而是注意到了他寫字的手。羅川輕拽了下關山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之前寫字是右手吧?現在是左手?而且他根本就不是拿筆,是抓著…這正常嗎?”
關山有些無奈的回道:“在這類患者中,他們經常會因為人格的轉變而改變性格習慣。甚至,有的人由于人格轉變而突然忘記了一門語言或者學會了一門語言。不同人格之間,習慣不同,力氣不同,身體素質不同,聲音字跡也不同。到目前為止,董輝的一切特征都很符合。如果說……是有個人在背后教他這么做的話……我只能說這個董輝是個天生的演員,而他背后的那個人,是天生的惡魔。”
這時,房間內的宋醫生故意拿起剛剛董輝寫過字的紙,沖著羅川他們這個方向展示了一下。果然,那上面只有幾個字母,還有一個輝字。那字體的大小,字跡,筆序完全不同!絕對像是兩個人寫出來的!
羅川的心里越來越緊張了,因為照這個情勢發展下去,董輝最終去的地方就一定是精神病院了。
宋醫生放下紙筆,做了幾個記錄,然后對董輝繼續問:“說說小時候的經歷吧,那一定和白楊有關吧?”
董輝恨恨的咬著牙說:“還有什么可說的!你們這些人,就是喜歡用別人的傷疤利己。我告訴你我的過去,你能幫我嗎?時間能倒回去嗎?不能!從董輝還沒上學,一直到他走出那個閉塞的鎮子出來工作之前,他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在挨打和療傷中度過的。另一半時間,大概就是在楊樹上。”
宋明澤有些憐憫的微蹙著眉,語氣低緩的問:“到底發生了什么?”
那個董輝麻木的別過頭,冷冷地說:“小時候,只要他尿褲子了,就會被脫掉褲子綁在門前的大楊樹上一頓毒打。路過的人都能看見,偶爾有人勸勸,但大部分人都不會管別人家教育自己的孩子。之后,那個女人就會用骯臟惡毒的話語罵他豬狗不如,不洗干凈褲子和床單就不許吃飯睡覺。后來,吃飯弄臟了衣服會被脫褲子綁樹上、一不小心摔了杯子會被綁樹上、弄臟了地面會被綁樹上……呵呵呵,直到董輝他已經成年,十五六歲了,弄臟了自己或家里還是會被脫光了綁樹上!路過門口的那些人,就像是看表演一樣,看著一個少年被綁在楊樹上鞭打。”眼前的董輝奇妙的用著第三人稱,像是一個旁觀者。
聽到這里,關山自語了一句:“因為尿褲子和弄臟自己而被母親懲罰,這就是他潔癖的根源。”
董輝似乎是從長遠的回憶里回過神來,呼了口氣,將指節攥的咯咯響,繼續說道:“那種恥辱,你們永遠也懂不了!那些楊樹下來來往往路人的眼光,像刀子一樣的閹割了他,讓他永遠也做不了一個男人了!”
羅川聽到這句話,十分驚訝:“他說什么?他永遠也做不了一個男人?法醫報告明確指出那五具女尸全部都有姓侵痕跡!怎他胡說八道!”羅川實在是忍受不了那么多兄弟日夜搜證找到的證據被這個精神病幾句話似乎就給推翻了。要不是還有一絲理性,羅川恐怕現在就要沖進去了!
關山極力的穩住羅川說:“你別著急!他說的越多,我們能找到的破綻也越多!我們姑且按照他們的方式來,就當他是個人格分裂患者。那他很有可能就是因為做不了一個真正的男人才引出了第二人格。你記得我說的嗎,不同人格之間的身體心理素質都不一樣。第一人格因為心理陰影而姓無能,不代表新生人格也那樣。因為心理不一樣,所以就不會有同樣的陰影。羅川,目前他們整個鑒定過程是滴水不漏,我們必須從更多信息里找到破綻。你現在進去,就相當于直接蓋棺定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