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凌霄寶殿。
姒癸站在玉階上,透過鑲嵌在地上的昆侖鏡,俯視人間。
這枚昆侖鏡,是后土贈送給他的一件寶物,可以像衛星一樣,看到地上的畫面。
有人在山林中與強壯的巫獸搏斗,掙扎求生。
有人在府中宴請賓客,歌姬載歌載舞,紙醉金迷。
有人在洞府中苦修,孜孜不倦追求大道。
人生百態,莫過于是。
祭壇的話語在他腦海里響起:“你的心態有些不對,是在悟道嗎?”
姒癸輕聲笑道:“這你也能感應到?”
祭壇答非所問道:“天帝高高在上,俯瞰世間,又永生不死,的確令人向往,你若后悔,本座可以不要你的天帝權柄,讓你做一次真正的天帝。”
姒癸淡然道:“我還沒小氣到將給出去的東西要回來,閣下可以不要,我也不會收回。”
祭壇不置可否道:“那是你還不清楚天帝之位意味著什么,等你有所了解,恐怕食髓知味,再也不肯放手。”
姒癸目光幽幽:“閣下再拿天帝之位誘惑我,我等下真的不給了。”
祭壇哈哈一笑:“通天道人找你來了。”
說完陷入沉寂。
話音剛落,通天道人的身影出現在姒癸視線中。
姒癸微微躬身:“弟子拜見師祖。”
通天道人聯合后土帶他入住天宮以來,元始道人隨之偃旗息鼓,不再使那些惡心人的手段。
不知是忌憚兩位與自己同階的圣人,還是覺得有通天道人和后土在,那些手段起不到作用。
反正姒癸是清凈了幾日。
通天道人微微頷首:“至多還有三日,你師父多寶帶著那些截教弟子就能將天宮修繕完成,不會影響你登位的良辰吉日。”
在太上道人故意提示下,提前進入天宮的通天道人發現天宮被元始道人設了傷害不強,但在登位那天能讓姒癸這位天帝丟進臉面的禁制。
通天道人一氣之下,劍氣縱橫,將天宮內外的符文和陣法盡數抹除,只留下最基本的材料。
而后詔令多寶帶著一群截教弟子日夜兼程重新“裝修”天宮。
各種天材地寶源源不斷從金鰲島運來,可謂是下了血本。
姒癸只是躬身應道:“一切聽從師祖安排。”
通天道人淡然道:“登位在即,本座送你一句話,你覺得是提醒也好,警告也罷,望你能記住。”
“師祖請吩咐。”
“莫要記恨你元始師伯祖,就算忍不住,也不要表露分毫,藏在心里誰也不要說。”
姒癸抬頭,露出一張錯愕的臉,他是真沒想到通天道人居然會跟他說這個。
通天道人嘴角泛出一抹嘲意:“你是不是覺得很詫異?”
姒癸深吸口氣:“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通天道人淡笑道:“哦,說說你是怎么想的?”
姒癸微微低頭:“不管弟子是否天帝,是否祖師的徒孫,是否后土圣人看中之人,一日不成圣人,便得罪不起元始師伯祖。”
“無能狂怒沒有任何意義,會給自己帶來禍事的無能狂怒,更是不應該,所以弟子應心懷謙卑,去做這個天帝。”
話音剛落,腦海里響起祭壇嘲諷的聲音:“無知,圣人徒孫和圣人棋子焉能與天帝相提并論?連統率天地人三道的天帝是何等存在都弄不明白,才會說這等蠢話。”
“你只管登位天帝,元始道人不敢明目張膽對付你。”
姒癸冷靜回道:“閣下莫要忘了,天帝權柄轉給你了,我這個天帝還算是真正的天帝嗎?”
祭壇淡然道:“權柄雖失,但位格猶在,你在位一天,縱然圣人,亦不敢動你。”
姒癸不以為意道:“那又如何?往死里得罪元始,五百年一過,他再秋后算賬,我能有好日子過?”
“或者閣下覺得,五百年能讓我晉升圣人,亦或者五百年以后,閣下能威壓圣人,令元始不敢對我下手?”
祭壇陷入沉寂,沒有接話。
倒不是他沒有底氣對付元始,而是他不輕易許諾。
通天道人眼中浮現欣賞之色,淡然道:“多寶常說你心思敏捷,今日看來,果然如此。”
“沒錯,你得罪不起他,哪怕你身兼多重身份,但在圣人面前,與凡人一般無二,你能謹記這點,起碼五百年內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