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知道自己還是心急了。
不過既然已經有了線索和目標,總能打聽到。
生頭發和找高僧,兩大目標,雙管齊下……還俗之日不遠矣。
周逸灑然一笑,低喧佛號,喚道:“香珠。”
“怎么了,先生?”
“回頭取銀子。”
“哦,知道了……”
香珠不由狠狠瞪了眼不遠處的呂捕頭,心知這頓晚飯即便能吃上,也不再是七月七本該有的味兒了。
呂無咎急忙道:“桃侍女……”
香珠咬牙切齒:“某叫香珠,胡捕頭記好了!”
呂無咎微微點頭:“桃侍女,不,珠侍女,此人來路不明,千萬小心。切莫忘了茵侍女的下場。”
“你……”
香珠氣絕,你才是豬!你全家都是!
她正要起身,心底忽升起一絲莫名的警覺。
恰這時,猶如泠泠泉水,清揚悅耳的聲音響起。
“今晚所有的酒席,都記在某帳上。”
風起時,吹散天頭云霾。
月色如霜,鋪落人間,傾瀉在正中央雅間那片掀起的簾幕上。
一襲白紗勝雪,明珰滿身,修長婀娜的女子,在一名青衣仆人的護衛下,緩步走了出來。
她雖足履革屣,耳懸金鐺,全身上下充滿王侯貴胄的富麗堂皇之氣。
可容貌卻是那般清麗雋永,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編貝,淖約若處子,仿佛剛剛乘月下凡而來。
酒樓內眾人,幾乎全都看呆了眼。
香珠面色凝重,目光不斷徘徊在神秘女子和青衣仆人之間,氣感激升,如臨大敵。
也只有她,才能深切體會到那名青衣仆人身上,不輸自家師父的氣感。
至于那白紗女子,更像是一個普通人。
可能夠擁有一名開府武人作隨身仆人,來歷絕對不一般。
呂捕頭還在發愣,宋縣丞已經回過神來。
老者輕嘆口氣,朝女子拱手:“小娘子想來是郡府里的富貴人家,聽某一言,萬不可以貌取人。”
呂無咎也反應過來,這名相貌氣質皆舉世罕見的女子,表面慷慨,請大家恰飯。
實則,只是為了給周逸解圍。
可我好歹也是名震劍南道的神捕大大,為何從沒有佳人如此為某?
是因為某的美髯,還不夠翹嗎?
呂無咎手捋虬髯,煩躁地想著,隨后低咳一聲,老氣橫秋道:“是啊,有些人,來歷不明,萬萬不可因容貌而輕信。”
“來歷不明?”
白紗女子莞爾:“我既然來此,自然知道他是誰。”
呂捕頭眼睛一亮:“哦?可否請教一下,這位逸塵和尚,究竟是何人?”
白紗女子清澈如泉的眸中飄過一絲玩味,突然間笑靨如花:“他啊,便是我的夫君。”
話音落下,樓內眾人再遭雷擊,愣在當場。
“夫、夫……夫君?”
香珠張大嘴巴,目瞪口呆。
就連偽裝成護衛而來的擁劍,也是呆若木蟹。
李九娘望向窗邊紋絲不動,仿佛也被嚇傻了的俊美和尚,只覺微微解氣。
身為上古敖氏血脈稀薄的中土分支,如今南庭江府的九公主,她自幼便能采引五運六氣,修化形之道。
那日她被一來路不明的妖物重傷,只能變回胎形,在玉清河中隨波逐流。
彼時雨大,她雖能采引太陰濕土之氣,可對傷勢無益。
幸而在河邊遇上一個童身未破的純陽僧人,得對方相助。
現如今,世間僧人已經十分稀少。
保有著純陽之身的僧人更加稀少。
而如此俊美的童身僧人,更是稀罕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