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無咎心跳又開始不爭氣地加快。
他屏住呼吸,問:“那高人……莫不是一名僧人?”
韋幼娘盯住呂捕頭:“你怎么知道?”
呂無咎眼皮垂落,雙手已然微微握緊:“某聽趙平生說的。敢問都尉,那僧人有何特征?”
“平生還活著?真是萬幸啊!”
韋幼娘說著,面頰浮起異樣的微紅,夜色下倒也不甚明顯。
“那僧人……身形偉岸,容色俊逸非常。”
頓了頓,韋幼娘又道:“我等白日曾偶遇此僧,那時他身旁還跟著一名小娘子。”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呂無咎只覺自己狂跳的心臟快要蹦出嗓子眼!
他深吸一口氣,問:“那小娘子又有何特征?是否……胸前頗為奇偉?”
韋幼娘臉色陡變:“你這捕頭好生粗俗無禮!好一個登徒子!哼,沒錯……你認得?”
呂無咎只覺腦袋“嗡”地一聲,轟隆作響。
難道真是桃……不,珠侍女?
這一個月來,種種樊然往事,如煙過腦海,朦朧且不真切。
現如今,種種跡象都表明,那個被自己認定為是騙子的逸塵和尚,似乎遠非自己想的那么簡單。
憑空取銀……
未卜先知……
晴空降雷……
斬殺讓一隊不良人幾乎全軍覆沒的妖怪……
不!
如果真是這樣,那何止不簡單啊!
簡直就是傳說中那等游戲人間的真佛圣僧啊!
某錯了!
徐芝陵錯了!
就連昔日朝堂之上翻云覆雨的徐公也都看走了眼!
所以說……今晚斬殺妖怪的高僧,真的就是逸塵嗎?
……
“呂捕頭?呂捕頭?某在問你話。”
女子的聲音打斷呂無咎的思緒。
呂無咎迎向韋幼娘審視的目光,從容不迫道:“興許認識,興許不認識。”
韋幼娘目光閃動,猶如刀子般掠過面前夷然不懼的捕頭,半晌冷笑道:“素聞文和縣呂奉孝有神捕之名,屢破驚世奇案,今日一見,果然不是尋常胥吏所能相比。只要你不亂嚼舌根,詆毀我不良人名譽,這樁破案的大功,就送給你便是。”
呂無咎微笑叉手:“多謝韋都尉。都尉放心,等你處理完后,某才會召喚手下捕快們前來查探。”
韋幼娘面色冷凝,不置可否。
今夜不良人可謂傷亡慘重,連她自己也是渾身乏力,炁機受損,否則又怎會任由一個縣衙捕頭耀武揚威當面搶功?
除此之外,還有一事讓她心神不寧。
已退隱多年的廣元郡副帥,在不良人中擁有眾多門生的傅公傅子虛,竟是別方勢力安插進來的奸細,并且疑似與妖邪有勾結?
“呂捕頭,此案你準備如何上報?”韋幼娘問。
呂無咎不假思索道:“自是如實上報。不過發布給百姓看的告示上,會是山匪脅迫村民,盜取亡者葬品,換購成駿馬,送往山寨。”
韋幼娘深深看了眼呂捕頭,沒再多言。
她從腰間褡褳中取出藥囊,微紅著雙眸,走向附近生死不明的不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