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侍女,你今日遲到了。”
周逸已從禪定中走出,開著玩笑道。
香珠猛然驚醒,感覺到體內封印又重新結繭,不由暗暗遺憾。
“大師見諒,適才遇到小郎君,問了奴幾句話。奴方才來遲,還望大師海涵。”
周逸定睛看去。
就見香珠正低頭攪拌著銅壺,表情恭敬,神色虔誠。
昨晚她救走陳池及其老母,回轉自己身邊時,就是這副表情。
當時周逸已有些困倦,并未放在心上,此刻卻覺得異常別扭。
至于原因,他大致也能想到。
畢竟自己昨晚斬殺了一頭妖怪,在世人眼里,絕對稱得上驚世駭俗了。
周逸輕嘆口氣:“香珠,好好說話。你之前不都喊我先生?”
香珠雙唇囁嚅,遲疑著試探道:“要不然喊圣僧?”
周逸無奈道:“算了,還是先洗頭吧。”
享受著香珠從未有過的輕柔手法,周逸問:“徐小郎君找你何事?”
香珠如同剛過門的小媳婦般低眉順眼細聲細氣道:“回稟圣僧,徐小郎君已經發現奴為圣僧另找住所之事,特來過問。”
周逸低頭看著手背處的雞皮疙瘩,又看向捏著嗓門說話愈發詭異的香珠……之前那個香珠雖然有些任性、喜歡想日非非,可對自己卻是直來直去,有話就說,倒也舒服。
眼前這個小馬屁精實在是讓小僧不自在啊。
半晌,周逸嘆了口氣:“夠了,別演了。有什么話直說。”
香珠低垂的眼瞼下閃過一絲異芒,聲音卻壓得更低:“奴,想借圣僧一臂之力。”
“一臂之力?”
周逸下意識看了眼自己僧袍中的麒麟臂。
隨后看向香珠的眼神變得嚴厲起來。
“香珠,你該知道,有些私密的事情,是不可以假借他人之手的。更何況,我還是個僧人。”。
香珠怔了怔,咬著唇就想要跟上車,可又不符合今日刻意營造的氛圍。
十指絞纏,無比糾結。
周逸端詳著吶吶不語的香珠,忽然笑了:“更何況,你就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能殺得了徐文臺?”
香珠身軀輕顫,臉色驟變,目如寒光涌動。
僅僅剎那后,她反應過來面前端坐著的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大氣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問道:“和尚你……你什么意思啊?”
周逸哈哈大笑,指著香珠:“好你個小侍女,平日嘴上喊先生,心里卻還念著和尚。”
“切,誰讓你一直長不出頭發……和尚你真的會未卜先知?又或者讀心法術?你究竟知道多少?”
從前那個傲嬌小侍女漸漸又回來。
周逸樂道:“小僧知道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意坦白多少,你如今的心意,又是怎樣。”
香珠沉默大約五六個彈指后,抬起頭,目光變得澄澈無暇。
“我本名趙珠,乃是江湖上最古老的地術傳承流派隱門的四代弟子。
兩年多前,奉師命下山,隱姓埋名,進入文和縣徐府老宅……
……伺機刺殺即將致仕的當朝宰相,徐文臺。”
香珠這番話,與黑色小字里的描述如出一轍。
對此,周逸并不意外,卻很滿意這位珠侍女的坦誠。
看來今后對她的信任度,又可以再提升一個檔次。
快要及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