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成從前,顏曲府自會驚訝至極。
可見證了圣僧斬妖后,今晚再發生其它荒誕古怪之事,似乎都已經不足為奇。
“多虧逸塵圣僧,我顏某才能重證武道。”
顏曲府轉身朝向那名在月下駐足沉吟的年輕高僧,愈發覺得深不可測。
“此前在徐府,圣僧以雷鳴為餌,留下一道劍韻,斬我心境。此謂之先破。”
“今日我將與阿秀別,圣僧踏波西來,一劍斬妖,卻讓我心魔頓散,只覺海闊天高。此謂之后立。”
“顏某何德何能,能得圣僧屈尊降貴,助某破而后立,一夜飛升武道兩階,直證觀魂。從此,終踏入境界。”
顏曲府說完,朝向周逸深深一拜。
阿秀緊跟著老師拜向周逸。
“阿彌陀佛,顏教頭言重了,事實上,小僧并非有意為之,信口胡言而已,顏教頭無需感謝小僧。”
周逸如實說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自己還是有些低估顏曲府這位腦補之王的厲害了。
“圣僧……竟如此謙遜,不愧是人間大德,顏某受教了。”
顏曲府面露感慨,看向周逸的目光,愈發尊崇。
阿秀則再度臉紅,與這和尚寬廣的心胸比起來,自己從前也太小心眼了。
就連玉清國主黃虛看周逸的目光,也變得不同起來。
能突破觀魂的人間武士,哪一個不是天才橫溢,人中龍鳳?
觀魂,已可稱之為境界,隱隱能夠摸索到一縷道的痕跡。
單純就論功力而言,不弱于縣主封號者。
哪怕是身為玉清國主的他,在水府中吹簫時感應到有人間武士突破觀魂,也不顧聲樂之美,急忙浮出水面。
若與自己為善者,自是恭賀結交。
若與自己為惡……那便趁早扼殺。
畢竟觀魂武人,已能對自己構成威脅。
然而這逸塵,分明能賣觀魂高手一個大人情,卻謙虛推脫,視若草芥。
此僧,真就如此超脫?
對于黃虛不斷向自己探來的熱情目光,周逸眼觀鼻,鼻觀口,視若不見。
他思量片刻,隨后對顏曲府道:“小僧今晚來此,除了為二位送行,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顏曲府連忙道:“圣僧請說。別說一個,就算一千個一萬個,顏某也無所不應。”
“那就兩個吧,第一個,別再喊我圣僧。”
顏曲府灑然笑道:“那就……逸塵大師。如此總行了吧?”
周逸輕嘆口氣,微微搖頭,不再糾結稱呼。
“其二,小僧想要那部佛經。”
“佛經?”
顏曲府微愕,隨后奇怪地問:“什么佛經?”
周逸緊緊盯著顏曲府的眸子,確認他不是在作偽后,方才說:“就是那部,一度被宗室秘密收藏,十四年前,曾有異類向宗室索要卻被拒絕,后來被你帶離長安城的那部佛經。”
“這……有嗎?我怎么不記得了,容某想想……”
顏曲府并沒有立馬否認,而是低下頭,眉頭微皺,陷入回憶與思索。
黑色小字里的內容,一向都是客觀描述。
有利也有弊。
看著顏曲府絞盡腦汁的表情,周逸心中忽然一動。
“小僧所說的這部佛經,不見得就是以卷冊的形式存在。顏教頭好好回想一下,十四年前,你出走京城時,可曾帶走過與佛門有關之物?”
顏曲府怔了怔,似乎想起了什么,臉上表情說不出的古怪。
“這……該不會是那一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