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頭連忙道:“是啊,圣僧救他性命,他豈敢不從?”
周逸低頭哂笑。
“那可說不定,估摸也是虛與委蛇。
畢竟,他效忠的太子殿下,也就是那位秘不發喪,不日即將繼承大統的新唐皇,對佛門痛惡至極,似有血海深仇一般。
除非他薛遠山想不開,不想活,否則又怎會為了佛門得罪死他的金大腿。”
半空中,迷你耗頭齜牙咧嘴,面露兇煞。
“這賊匹夫,竟敢糊弄我輩!我輩這就去收回他的性命!”
“不用了。若真有那么一天,小僧便親自騎……坐馬入京城,向他討還今日之諾。”
周逸臉上的笑容逐漸變淡,一巴掌拍在阿秀的心衣上,咬牙道:
“可眼下,這第一步,都尚未成功,更別說去京城開寺廟了!重建佛門之路,漫漫無期啊。”
第一縷晨曦終于降臨。
晝夜初分之際,玄而又玄的感覺從周逸心底浮升而起。
‘斬風君,救少保,得佛經。’
九個光華纏繞的小字,靜靜漂浮在半空。
周逸猛地抓緊心衣,心生歡喜。
“它果然是佛經沒有錯!可是……為何上面不見半個字?難道被秀公主給磨光了?雖然看不到里面……可至少皮膚看起來挺光滑啊……阿彌陀佛,佛曰不可說。”
一縷淺淡的青煙從空氣中鉆出。
并未直接涌入周逸體內。
而是掃過那件朱紅色的心衣。
嗡!
周逸只覺耳旁響起一陣恢弘佛音。
宛若如來**,菩薩喧聲,又有祥云仙樂,諸靈起舞。
一綹佛光從天而降,霎時間,大地平沉,山河粉碎,世間真義,似都在那滄海桑田的時空變幻之中。
無數纏繞著明暗之光的小字,浮現于金燦燦的佛光中。
又似陷入某種風暴亂流,左右搖擺,上下跳竄,仿佛轉眼便要飛散開。
“佛經……這就是佛經啊!”
周逸毫不猶豫,全神貫注地背誦記憶起來。
這佛經晦澀難懂,與他腦海中繼承原主的那些佛語大相徑庭,宛如天書一般深奧。
好在他已經吸入過四次青煙,經受養生之力洗腦,死記硬背的能力媲美學神。
客房角落的陰影中。
五寸虛耗身體僵硬,張大嘴巴,滿臉震撼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它看到的,自然與周逸的感觀截然不同。
就見那一縷劈分幽明的晨光中。
僧人跏趺而坐,一手結印,一手捻布巾,雙眼微閉,面露淺笑,口中念念有詞。
拂曉時分,晨光尚不強烈。
可僧人的眉眼,口鼻,雙耳,全都涌出熠熠金輝。
從內而外,釋放散發!
隨著他嘴唇翕合速度加快,金光也越來越盛。
一道道璀璨刺眼的金色光華,以那枚宛如滿月的光頭為中央,向四周射散開來。
須臾間,已穿透客棧,直沖天際。
“這才是圣僧啊!說不定還是佛子轉世!我耗頭沒跟錯人!”
客房一角,迷你虛耗匍匐而拜,滿臉虔誠。
天蒙蒙亮,無論鎮上的居民,還是附近郡府里的人家,大多都還沒醒轉。
可也有少部分人,迷迷糊糊看到了這一幕。
只當是清晨的陽光,并未多想。
……
玉清河下游。
一葉扁舟,沿著松濤滾滾的河岸,而下。
若是細觀其尾跡卻能發現,它似乎是在追隨數里外的那三艘官船。
盤坐于舟尾的中年人突然睜開雙眼,側目遠眺向平沙鎮方向。
“這便是典籍中的佛門靈光嗎。徐公啊徐公,誰曾想,被你一念之善帶回府里的落難僧人,竟是一位當世圣僧啊。”
顏曲府唏噓感嘆,朝向平沙鎮方向,深深一拜。
“等某前往邊關殺敵立功,先報了我大唐君恩,再回來拜訪大師,臥膝長談,聆聽教誨。”
……
玉清河底。
某位黃須男子猛然睜開雙眼,面露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