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樹下,是一名手持拂塵,留著山羊胡子的道人,正氣凜然,一臉肅穆。
右邊樹下,則是一名長發飄飄,玉樹臨風的小郎君,面露微笑,一臉隨和。
小郎君和逸塵師父似有幾分相像,可一個沒頭發,一個有頭發,感覺就是完全不同。
不僅是陳池,香珠也在不停打量這兩人。
他們跟隨和尚進到院里后,便往左右兩棵榆錢樹下一站。
紋絲不動,臉上表情更是不曾變過。
仿佛兩尊雕像。
‘跟在和尚身邊,果然動不動就會遇到這種詭異的事情啊。’
香珠心里默默想著,好在經過這些日子的洗禮與鍛煉,她承受能力今非昔比,倒也可以視若無睹。
只是她總感覺,那個衣冠楚楚、正氣凜然的道人,十分眼熟,似乎曾經在哪里見過。
周逸將香珠與陳池的表情收入眼底,放下桂花糕,介紹道:“這二位,是葉道人,和葉小郎。二位與小僧有緣,今后也將與我們同住。”
葉道人和葉小郎一個肅然一個溫柔,同時拱手而揖。
陳池自是作揖回禮,禮數周全。
香珠卻有些犯難,嘀咕道:“先生,院子就這么大,安排這兩位住哪啊?”
周逸低喧佛號,微笑道:“阿彌陀佛,他們自住樹上,不占我們的房間與床鋪。”
話音落下,秋風掃院,卷起一地落葉。
香珠再看去時,葉道人和葉小郎已然不見蹤影。
只剩那兩棵榆錢樹在風中搖曳,沙沙作響。
“住樹上……葉道人……葉小郎……”
香珠低聲喃喃,只覺頭皮發麻,脊背爬滿涼意。
“他們該不會是……”
余光里,陳池面色如常,仿佛早已猜到。
她咬了咬牙,硬生生將后半句“樹上的鬼怪”收了回去。
明明自己跟隨和尚的時間最長,可為何總感覺,距離越來越遠了呢。
……
小院子中,周逸自在坐于藤椅,望向漸亮的天色,手指輕輕叩擊椅臂。
腦海中回閃過夢境之中,與施術者隔空斗法的全過程。
確切來講,只是自己單方面的“破術”。
有夜馬在,破去一道異夢術,其實并不算太難。
難卻難在,如何隱秘而低調地破術,并且不暴露自己僧人的身份。
雖說這一身份早晚會暴露,可對于周逸,自然是能遲則遲,多瞞一個是一個。
‘這一次,先有平江君施術,助孔東流肉身回陽,后有葉道人、葉小郎先后登場,我也沒有留下太多氣息……那位空山姥母,應當猜不到破術的是個僧人吧。’
‘即便有宕明幫我遮蔽天機,可還是不能大意。那半吊子的變物術,最多只能維持三炷香,得多多練習才行。’
‘說起來,還虧那位馬面施主給的靈感。化形之后,它便出去游歷,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
周逸天馬行空地想著,任由思緒如風,不受拘束。
不知過了多久,天地由陰轉陽。
拂曉降臨。
空氣一陣扭曲。
九個金光纏繞的黑色小字如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