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他耳邊響起一陣低沉如呢喃的誦念聲。
雖然頃刻消止,卻讓他渾身劇顫,動作也變得遲緩沉重。
“嗯?怎么回事,莫非她身上有高人所煉的護身法符?”
白骨童子飛到女孩身旁,翻看了半天,亦沒找到。
就在這時,它微微一愣。
卻見那女孩的額頭眉心處,畫著一枚朱砂紅點。
只看了一眼,便讓它頭腦嗡嗡作響,宛如雷鳴震懾,嚇得它快速飛走。
“天灸?此等威能,莫非是高人所點?
嘶……那一位,可沒有提起如今文和縣還有高人啊。
某還是離這女童遠一些吧!”
……
雨水噼里啪啦,擊打著屋檐和窗柩。
亦重重敲打在了章家人的心頭。
鐵蛋和冬兒仿佛睡死了一般,任憑章氏婆媳怎么叫喚就是不醒。
一桌的冷菜涼酒。
從窗外吹進來的森森寒氣。
隔壁街坊鄰居家傳來的嚎啕大哭……所有一切,都讓章氏婆媳心力交瘁,無比煎熬。
大門拉開,老章頭和二郎走了進來。
“沈大夫那邊怎么說?”
“大郎呢?他去哪了?”
老章頭臉色凝重:“沈大夫說娃娃們得的是失魂癥,具體怎么醫治……他光在翻看醫書,嘴上支支吾吾,估摸著也不太行。”
二郎道:“大哥和一幫鄉鄰已經趕往臘坊巷,去找那位呂神捕了。”
章氏面露遲疑:“可人家呂神捕是捕快,又不是大夫。能行嗎?”
老章頭嘆了口氣:“他可是咱們大伙唯一能請到的縣中能人了。除此之外,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為何偏偏會在中秋節,發生這種事?哎!”
兒媳抱著兩個孩兒,嗚嗚咽咽哭泣起來。
婆婆章氏也是眸眼通紅:“某先把菜都放鍋里,等孩兒們醒來,也可以吃上一口熱乎的。”
她自端著菜回轉廚房。
走到沒人處,兩行濁淚滑眶而出。
孫兒和孫女的模樣,讓她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候早逝的幼子三郎。
也是差不多這么大的年齡,七歲左右,感了風寒,之后便臥病不起,從此再沒有醒來過。
“……咱章家可千萬不能再有事了……”
她正扶墻啜泣,突然間,聽到身后有人叫喚她。
“沒事,某就來……”
她只當是兒媳婦,擦干眼淚,臉上擠出笑容,將飯菜放回鍋中,方才轉過身。
陡然間,她心頭一跳。
就見灶臺旁側的陰影中,立著一道瘦瘦條條的短細人影。
頭頂雙抓髻,細胳膊細腿,赫然是一名七八歲的小童。
“你是哪家走錯門的……”
章氏話音未落,就見到小童抬起頭,看向自己。
“娘,是我,三郎啊。”
嗡!
章氏只覺頭皮一陣抓麻,周身泛起絲絲寒意。
她的幼子已經死了將近二十年,每年清明一家人都會為他燒紙錢,可眼下……這又是怎回事?
面對那張無數次在夢中出現的稚嫩臉龐,她的緊張之情漸漸放松了下來,忍不住上前想要抱住三郎。
小童連忙后退。
“娘請止步,人鬼殊途,孩兒今日前來,實則已觸犯冥律。”
章氏眼眶里噙滿淚水,依依不舍地止住腳步,手臂抬起復又落下。
“三郎,原來你一直都在啊……你今晚來,可是有什么話想對為娘說嗎?”
小童微笑道:“孩兒死后,并未轉世投胎,而是被白骨童子大王強行拘住,成為他的玩伴之一。今晚勾去我侄兒侄女魂魄的,正是白骨童子……
……不好,他要來找孩兒了!”
小童臉色突然變得緊張起來,匆匆道:“今夜縣中有百鬼鬧事,皆因陰間易主而起。
然而在城南,隱居著一位陰間大大王!神秘不凡,真身乃是陽間之人!
娘若能求動他,定能庇護住我那兩個侄兒!免受白骨侵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