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六名鬼卒和拉車石馬,也是陪葬的兵馬石俑,色澤斑駁,已然分辨不出年代。
舉旗的大力鬼和那鬼將亦被劍氣震飛,沒等它們起身,牛頭與馬面一前一后,撲將上去。
耗頭放出數百枚銅錢,宛如漁網,困住了那大力鬼。
小槐則依舊是平平無奇的一拳擊出,將想要逃走的鬼將給擊飛。
周逸靜靜看著這一幕,隨后目光投向郡府方向,面沉如水。
直到耗頭將二鬼押至面前,周逸仿佛才回過神。
他贊許地看了眼得意洋洋的大牛腦袋,隨后轉向馬面,雙掌合十:“阿彌陀佛。這兩晚,辛苦槐施主了。”
小槐拱了拱手,畢恭畢敬:“能為法師效力,是某的福分……怎么感覺法師似乎還有心事?莫非擔心那府城隍一死,郡中百鬼無首,會生出亂子?”
周逸看向一旁垂頭喪氣卻不說話的防風氏,道:“恰恰相反,小僧擔心的是……他還沒有死。”
防風氏之鬼身軀微微一顫,緊抿嘴唇。
周逸將這防風氏的反應看在眼中,心里愈發確定。
這位府城隍,也算是自己對陣過的第二個“太守”。
若說空山姥母只能算是隔空對話,那這位府城隍絕對算是真刀真槍的硬干了。
可總感覺有點不對勁……準確來說,這府城隍有些不夠謹慎,配不上堂堂一方太守封號。
何況自己將他斬殺后,并沒有出現相關聯的黑色小字。
種種跡象都表明,府城隍仍未死絕。
“那么,某再陪大圣去一趟郡府便是。”
小槐意味深長說道,目光則飄向防風氏這位府城隍的心腹手下。
防風氏雖埋著頭,可臉上卻浮現急色。
周逸收回目光:“罷了,這兩夜縣中百鬼作亂,耗頭你依照冥律,該怎么處理怎么處理。槐施主若無他事,還請幫忙協助。“
“大圣言重了。”
“對了。不如給你倆取個花名吧。”
周逸促狹一笑:“你叫牛頭,你叫馬面,簡單又順耳,如何?”
耗頭摸了摸自個兒的大牛腦袋,咧嘴一笑:“法師說啥就是啥,多謝法師賜名。”
小槐的馬臉上則浮起些許尷尬。
他雖是近千年的老槐樹,可遇大圣點化,得人身人骨……以及人性。
對于自己的面孔,他起初并不在意。
可外出游歷時,每每在人前現出真容,無不引起尖叫恐慌,被當成怪物辱罵,甚至遭武人的圍攻。
這讓他十分困擾,迷茫,不解,漸漸的開始厭惡起這張面孔。
風吹樹搖,嘩嘩作響。
他目光落向不遠處的小樹林,陡然意識到什么,馬目中浮起濃濃的感激。
隨后拜向周逸。
“多謝法師指點,小槐……不,馬面明白了。”
自己明明生著一張馬兒的面孔,卻以“槐”為名,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自己的根腳嗎?
萬一日后得罪了人,有了仇家,被尋到自己的本體……想想就可怕。
大圣這是在掩護我馬面最后的弱點啊!這才是真正的茍道高人!
“呃……彌陀佛。”
周逸微微點頭,雖不知馬面明白了什么,可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小細節。
“對了馬面,你適才那一拳威力不錯。小僧忽然有個想法。”
“還請法師賜教。”
“要不,就叫它……天馬流星拳。”
周逸大笑著馭馬而去,留下文和縣外,面面相覷的牛頭與馬面。
……
距離廣元郡府還有數里地時,周逸翻身下了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