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孔公子這個磨人精。
“師父,您不要怪徐兄,都是弟子逼他前來拜見的!
那一夜過后,弟子痛定思痛,決定遠離女色,告別紅塵,皈依我佛!
弟子知道,師父這一個月來的冷漠無情,都是在考驗弟子的決心!
所以弟子決定,削發明志,以絕塵根!
還望師父收留!”
……
小院中,孔東流昂然而跪,光禿禿的腦袋顯然剃得匆忙,青一塊黑一塊,還留著些許肉眼可見的雜毛。
在他身旁,徐昆面紅耳赤,滿臉尷尬。
他雖曾為文和縣公認的小霸王,從前也沒少做些渾事,可遇到孔東流后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當今天一大早,孔東流一身白衣,光著腦袋,赤著腳,雙手合十,念念有詞地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簡直佛了。
院里樹下,香珠難得安靜地掃著落葉,目不斜視,盯著腳下,面頰抽搐,強忍捧腹大笑的沖動。
而在院門口讀書的陳池,也不時用眼角去勾望那個半禿的年輕人,心里充滿驚訝。
孔東流等了許久,見僧人閉目養神,就是不說話。
他心一橫,跳起身來,小跑到香珠身旁,拿過掃帚,橫持于胸前。
“今日弟子便開始端茶送水、洗衣掃地,侍奉于師父老人家膝下!”
回過神來的香珠翻了個白眼,一把搶過掃帚:“喂,這是我的活。禿子,你一邊去。”
孔東流神色略顯尷尬,訕笑兩下,目光落向門口的陳池,連忙跑了過去。
向來略微遲鈍的陳池這回反應倒快,彎下腰死死捂住書卷:“這位公子,某也不需要你幫我看書。”
孔東流再度撓了撓頭,在院中左顧右盼。
還沒等他找好下一目標。
周逸冷淡的聲音響起,“夠了,孔公子。小僧這區區小院,容不下你這尊大神,還請回吧。再者,小僧素來不喜那種嬉皮笑臉,愛亂開玩笑之人。”
孔東流身軀輕顫,朝向周逸,撲通一聲,雙膝跪地。
“弟子是認真的!弟子已然決定戒除女色……”
周逸淡淡打斷:“那是你自己的事,小僧可不背鍋。還有,你想當終極賢者,可以進宮啊。”
孔東流怔了怔,咬緊牙關,不顧一切,連連磕頭:“弟子是誠心皈依佛門,為此已經削盡頭發,自斷退路,還請師父收留!”
說完,他也不再多言,以頭搶地砰砰作響,沒幾下便已經頭破血流。
周逸看著眼前倔強的長安公子,臉上的冷漠之色稍減幾分。
饒是他再心硬如鐵,心狠手辣,心如磐石,看到孔東流如此堅持,也終于動容。
都已經過去一個多月。
以徐府的條件,該補的也都補回來了吧。
所以說,這位孔公子應當不再是處于“賢者模式”。
他是真心向佛啊。
可惜了,自己才剛剛有了第一片小根據地,而且還不是人間的。
佛門的重建,尚處于起步階段,必須低調再低調!
這種時候,似孔東流這等,整個長安城王子以下,都能排進前五的貴胄公子,去了一趟文和縣,回來以后就突然在家燒起香,拜起佛來,這目標也太明顯了啵。
總而言之……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不是沒佛緣,而是未到時。
可既然有佛緣,那就該度之。
“阿彌陀佛。”
周逸低喧佛號,輕嘆口氣。
“罷了,別再磕頭了,讓你那遭罪的腦袋瓜歇一歇。小僧有話對你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