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在周逸手中嚶嚶作響,也不知是答應還是沒答應。
周逸輕嘆口氣。
照他所想,自然是將珠子丟進麻布袋更方便一些。
可它一進麻袋,就會到處亂飛亂撞,發出抗拒的怪叫。
不得已,周逸只好將它隨身攜帶,同時還得帶著珠侍女的衣衫裙袍,避免變身時走光太多。
好在經過他這段時間的特訓,珠子總算學會了在快醒來時,第一時間飛快鉆進衣衫之中。
至于醒來后的香珠,有沒有感覺到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周逸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她每次醒來,小臉都是紅撲撲的。
“還是佛經念得不夠久,抄得不夠多,覺悟不夠啊……等等,佛經。”
突然間,周逸想起了一件事。
“差點給忘了,我不是曾在廣元郡某個書房,印制了一批佛經嗎?”
周逸自摸著圓潤的腦袋。
大約兩三個月前,他在平沙鎮中,拿到無名佛經后,便想著要將無名佛經印制成小冊子,方便傳播推廣。
也是在那時,他遇上了平江君和敖辰,并且成為了日后一場大戰的公證人。
之后他便在兩人的陪同下,找了一家小書坊,請書坊主人幫忙印制佛經,并交付了定金。
或許因為這兩三個月來,他一直都沒閑著,并且重點放在了重建地府上,方才忽略了此事。
而今來到廣元郡,自然很快回想起來。
“這么久過去,那八百冊佛經應該都印好了吧?定金都給了,就算現在用不著,日后建寺時也能用。”
周逸召喚出黑色小字,從宛如海漠密密麻麻嗎的信息中,尋找到那名姓葛的書坊主人。
他依稀還記得此人,那是一個風度儀態清郎古雅的書生。
“嗯?書坊居然被查封了?”
周逸怔了怔,隨后摸著光溜溜的腦袋,目光低斂。
“小僧,可是交了定金的。”
……
周逸又一次來到了城北那間不起眼的書坊前。
坊主名叫葛疇。
通過黑色小字的描述,是一名家境殷實的本地秀才。
雖有些小節過失,譬如私藏**,可在周逸看來,那只是文人癖好,倒也不算大惡。
可今晚,葛氏書坊門前積雪厚重,門窗緊鎖,其上貼著褐色封條,上書“廣元郡府查封”等字樣。
書坊所在的半條街上,除了不遠處的那株臘梅還在風雪中微微搖曳,方圓百步內,竟連腳印都沒有,蕭瑟至極。
‘葛疇收留大盜,遭人舉報,官府人贓俱獲,查封書坊,將葛疇打入大牢……’
周逸看著一段黑色小字,目光平靜。
隨后踏雪無痕,穿墻而過,走入書坊。
書坊之中,狼藉不堪,書架東倒西歪,書卷、墨盒、印板堆滿一地。
值錢的東西都被官府查抄,書卷也被抄走了一部分。
周逸徑直走進書坊后方的書庫內,看到了書架上,八百冊分批包裹在油布中佛經。
這些經書的擺放稍顯凌亂,似乎也被前來搜查的官兵翻動過。
可很顯然,他們剛拿起看了一眼便丟下,絲毫沒有繼續翻看或是帶回家學習的**。
也是,這年頭哪個正經年輕人會看佛經啊?
“印好就成。”
周逸拾起一冊翻看片刻,微微點頭,十分滿意。
所有的規格版式,都與自己那日所交代的分毫不差,飄著淡淡的油墨香味。
“這葛疇為商倒也是守信。”
周逸將八百冊佛經一股腦地塞進布袋。
布袋依舊扁塌,看不出里面裝有東西。
周逸又將提前準備好的三兩銀子,放在了書架上。
隨后,他兀自輕嘆。
“可惜了,閑著沒事,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去收容大盜。走了走了。”
直到這時,躲藏在書架下方空格內,觀察了僧人許久的瘦小身影,終于忍不住顫抖起來。
她一骨碌爬出,跪向周逸。
“求求你行行好,救救我義父吧。他、他根本不知道那人是大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