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此生已無志于功名,或許也是表面不羈,內心多愁善感之輩。
周逸正想著。
臘梅姑娘已然抬起頭,目光變得無比堅毅。
“我愿意!”
風雪之中,她那一身緋紅儒袍獵獵翻飛,若迎風綻放。
“二十多年前,我尚年幼,被惡人看中,準備帶回家當柴燒。
本體根須斷了大半,已奄奄一息。
義父路過,看到這一幕,大罵惡人不懂憐香惜玉,雙方起了爭執,險些動手。
后來義父花錢將我買下,植于他新開的書坊旁,日夜澆護,精心培植,我才得以續命。
義父時常對我誦讀他新作的詩詞,直到一個多月前,義父對我誦起法師所作佛經,我雖聽不懂,可渾渾噩噩間,竟開了靈竅。
還請法師替我斬斷根腳!
即便此生無法再修化形之道,成為居無定所的精魅!
我也將會日夜念頌法師的連番恩德!”
說罷,臘梅姑娘朝周逸深深一拜。
夜色中,周逸面不紅,心不跳,表情平靜。
這佛經自然不是他所作,而是代佛傳經,可聽這臘梅姑娘所述,竟是聽了佛經后,方才生出靈性。
倒也是與我佛有緣了。
“也罷,既然你甘愿犧牲,小僧這便遂了你的心愿。”
周逸微微一笑,養生之力幻化成金燦燦的大手印,猛然向前抓去。
臘梅姑娘雙眼緊閉,身軀微微顫抖。
過了許久,想象中的撕裂劇痛都沒有發生。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體依舊與本體相連,根腳并未被斬斷。
卻前所未有的輕巧自由,不再有任何限制。
她驚訝的睜開雙眼。
就見自己的本體,那株臘梅的周圍,浮動著看不懂的金色符文,隱約響起陣陣佛音。
隨著年輕僧人的手掌落下,金色符文完全隱沒于樹根周圍的雪地,佛音也轉瞬即逝。
“這是?”
“小僧在你本體旁,擺下一座小陣,算是某種結界,將你靈體的行走范圍,擴大到一郡之地。
不過記住,無論發生了什么,每日子時之前,你都必須返回本體。
否則,此陣將破,你也再無法離開本體。”
風雪中,周逸低喧佛號,背起裝滿無名佛經的大布袋,大步流星向南邊的客棧而去。
“多謝……多謝圣僧!”
在他背后,葛梅兒伏地不起,滿臉感動,長拜謝恩。
許久,她才飄然而起,跨過此前從未越過坊前長街,向前飛去。
……
東來客棧一樓,伏案打瞌睡的老掌柜揉了揉眼睛,仿佛聽天書般張大嘴巴。
“那個僧人會法術?你沒搞錯吧?”
店小二忙不迭點頭,壓低聲音道:
“是啊掌柜的,某親眼所見,那個僧人有一枚寶珠,某看了之后,竟然飛到了長安城,變成了一名貴公子!”
“呵呵,你在做夢!”
“啊!不是啊掌柜的,那感覺可太真實了!根本不像是在做夢!”
“少廢話,還不干活去!也不撒泡尿好好照一下!就你,還想當貴公子?下輩子吧!”
店小二被掌柜的一通嘲諷,心中自然老不痛快。
哼!
等打烊了,就去找胡老三他們喝酒去!
你這臭老倌不信,總有人會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