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東流又仔細詢問了銀僧的相貌,得知僧人此前一直住在徐府,心中已有七八分確定。
‘在夢里救下自己的高僧,就是徐府的那位妙手銀僧!’
‘難怪他說,救自己只是為了幫徐府……我去徐府找人打聽一下,不就知道了。’
‘那位小郎君徐昆徐仲才,看起來像是個人物,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之前某對徐小郎君有些怠慢,先請他喝頓酒再說吧。’
孔東流按捺住內心的激動,讓護衛奉上銀子,再三拜謝。
原本唉聲嘆氣的李掌柜喜出望外,滿臉樂呵地望著孔東流一行離去的背影,感嘆京城來的貴公子就是豪爽。
他并沒有注意到,最后一桌的那三名客人彼此交換著眼色,緊接著也都起身結賬而去。
偏廳的門簾掀開,喬裝成店小二躲藏其中的呂無咎走了出來,面色略顯古怪。
李掌柜轉頭笑呵呵道:“神捕大人喲,這回可是看走了眼啊。那位京城貴公子只是喝醉而已,并無大事。”
呂無咎翻了翻眼:“聒噪什么,某這不是讓你多賺了至少兩個月的酒錢?還不滿意!”
“滿意滿意。”
李掌柜眉飛色舞,轉身時卻低聲喃喃:“每次只要沾上和銀僧二字,呂捕頭總是難免要吃癟啊。”
“你……”
呂無咎瞪大眼睛,擼起袖子。
李掌柜仿佛腦后生眼,干笑兩聲,一溜煙直奔樓下。
“奸商,鱉孫,彼其娘之……”
呂無咎冷哼一聲,轉頭望向窗外那輪恢復如常的弦月,眼神漸漸柔和。
“那個僧人,果然也是喜歡多管閑事之人,倒也不枉某送的那袋桂花糕。不過這種高人,脾氣古怪,以后還是盡量少打交道為妙。”
走出酒樓后,呂無咎又望了眼最后那三名客人離去的方向。
他的眼力何等老辣,早已看出那三人武藝高超,明顯就是奔著孔東流而來的。
然而……
“連鬼怪妖物都傷不了那公子哥,何況武人。回去陪女兒咯,一個月不到就會爬,我呂無咎的女兒將來絕非等閑啊。哈哈哈……”
……
城南小院中,周逸正一臉挑剔地吃著桂花糕。
“糕餅略硬,蔗糖粗糲,甜得膩味。香珠,你這又是去哪瞎買的?錢多燒得慌是不?”
“奴可沒有買。”
香珠嘟起嘴巴看向陳池。
陳池支支吾吾道:“這是徒兒……拿的。徒兒以前吃過,感覺味道還可以。”
周逸推開:“你們想吃就吃吧。”
陳池一臉尷尬,接過桂花糕,分了一小半給早已虎視眈眈的某侍女,微紅著臉,遲疑片刻,朝周逸行了一禮。
“實不相瞞,這桂花糕是呂捕頭帶來的。陳池知道師父不喜計較,可還是自作主張,拿了這一袋桂花糕,權當是呂捕頭給師父的謝禮。”
“呂無咎的謝禮?一袋桂花糕?”
周逸怔了怔,臉色沉了下來:“開什么玩笑,就這?”
陳池面紅耳赤,訥訥不語。
身后傳來某侍女的撲哧輕笑。
嘴里塞得滿滿,腮幫子鼓起的小侍女含糊不清道:“小仵作,都這么久了,還不了解你師父的風格嗎?他這是在和你開玩笑呢……對了,先生究竟幫了呂沒胡子什么忙啊?”
周逸淡淡瞥了眼香珠。
“小僧可沒開玩笑。一袋如何夠吃,怎么說也得兩袋。這樣吧,從明兒個起,不吃畢羅了,改吃糕點。這位心靈手巧的珠侍女應該也會做吧?”
說話間,周逸重新捻起一片桂花糕,放入口中,閉上眼睛,細細咀嚼。
“這桂花糕想來是呂捕頭帶給自家娘子,卻被你倆給截胡了?也罷,月子里實在不該吃這種甜不拉幾的糕點,小僧就勉為其難收下。珠侍女,小僧剛才的話,你可聽見?”
“呃……”
香珠張大嘴巴,口里一團白色,表情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