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枚圓葉從他腰間飛出,飄至頭頂上方,化作一道綠光,籠罩全身。
嘭!
飛刀斬中翠綠色的炁罩,旋轉著反彈回去。
鋪天蓋地的真氣、法符、藥術、兵刃轟擊在炁罩上,也只能激起一圈淺淺的波痕,罩中的衛小腸安然無恙。
他費力地抬起頭,看著竟能阻擋下一切攻擊的炁罩,怪目中浮起一絲驚訝。
“他沒吹牛啊……”
不良人們并未停止攻勢,氣機蕩漾,如潮翻滾,大片大片的宅院都已夷為平地。
即便如此,也沒有見到一名武卒從中跑出,因為這些宅院中根本沒人。
衛小腸的心猛然一揪。
換防下來的武卒雖然大多數都會去酒莊通宵飲酒,或是到倚翠樓找姑娘,解壓放松。
可也不會人人皆如此,除非,收到了某種軍令……唯獨自己沒有收到的秘令。
想到這,他的心開始下沉,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一個出身卑賤,原本一眼望到頭的家生子,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只差再邁出最后小半步,就能成為一名小校,光宗耀祖了。
可這一步,今晚,似乎已經走到頭了。
“不……不!”
結界中,衛小腸雙眼通紅,雙拳蜷握,不甘地向外咆哮:“我不是妖怪!真的不是啊!
我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已經很努力的克制了,為了不讓怪物再出現,我一直在準備,還想方設法去找能誅妖的法符……
求求你們,行行好,放過我吧……我錯了,我認錯,我是一個私逃的家養奴仆,不該私自參軍,還成了玄刀衛……
可我最多只是隱瞞了出身……我真不是害人的妖怪啊!”
冷由虛冷喝一聲:“閉嘴!妖孽!休得狡辯!那天晚上你不是還想回頭,吃掉那幾個違背宵禁的庶民?”
衛小腸苦澀道:“我……我只是想回頭救他們,吸走寒氣……”
見到不良人們要么冷笑,要么面露憎惡,準備著下一輪攻勢,絲毫不為自己的話所動,衛小腸的心終于沉入谷底。
他深吸口氣,顫抖著手,摸出那片稍大的葉符。
他現在已經相信,這符,真的能夠誅殺一切妖怪。
包括這頭蛤蟆妖怪。
如果,自己真的是妖怪的話,那也會一起被殺死吧。
呵呵,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總好過一直這么丑陋的活著,被人憎惡厭棄,連個奴仆都不如。
只是可惜,再也無法報答逸塵師父的救命傳道之恩了。
若有來世,我不想再當一個家生子……
衛小腸深吸口氣,閉上怪眼。
兩行渾濁血淚順著疙瘩臉皮流淌下來。
“妖孽!受死吧!”
啪!
他反手重重一掌,將葉符拍在額頭,死死摁住,輸入真氣。
嗡!
梵音陣陣,猶如天女所奏。
葉符中隱刻的那個“度”字,化作金色的滔天火光。
將衛小腸淹沒,焚燒,融化。
灰飛煙滅。
……
結界外,不良人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妖怪……自己殺了自己?”
“好強的誅妖法符?它一個妖怪,怎么會有這種符?”
冷由虛面色冷沉,眸里閃動著躁怒之色,半晌呼出口濁氣:“這妖怪,簡直愚蠢至極,不可救藥!”
“他剛才所說的或許是真的。”
卻是韋幼娘突然開口:“還記得我們才進來時,看到的那一幕嗎?現在想來,應當是他感應到自己今晚會妖化,于是提前將自己困住。”
聞言,眾不良人交頭接耳,低聲議論。
冷由虛眼中浮起不悅,重重哼了一聲:“這怎么可能。他若真是清白,為何之前出城捕殺大盜……也就是那群隱門余孽時,每戰必戴面具。分明就是心中有鬼。”
沒等韋幼娘說什么,一陣清郎的笑聲從旁邊響起。
“隱門向來都是你們不良人的死對頭。
你明知隱門生變,覆滅在即,卻不曾率隊捕殺。
而是將此事告知府軍,讓他們以捕盜之名追殺。
這位不良帥,你心中,又藏著什么鬼?”
冷由虛臉色微變。
他猛地轉過頭,看向不遠處那名懷抱母雞,腰掛大葫蘆,不知何時出現的青袍男子,眸中殺機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