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紅則對楊清日久生情。
三人結伴回轉廣元郡,欲謀大道。
彼時廣元郡中,只有一條剛剛化形的黃魚精,對他們毫無威脅。
原本相安無事,直到有一日,蕭輕紅突然在南蜀女史故居前,看到了姐姐的雕像,以及虔誠供奉的百姓。
雖說是姐姐傳她術道,也是姐姐移魂木偶救了她,可隱隱之中,總有個聲音在她耳邊低語……為何世人只知輕素而不知輕紅?為何祠堂里,沒有屬于她的香火?當年之事,明明也有她的一份功勞……
莫名的,她心中生出一絲不痛快。
姐姐輕素似乎察覺出什么,便提出讓妹妹走香火之道,修山神之位。
姐妹倆一個是伏牛山桃木所做木偶,一個伏牛山上土所燒制的陶偶,皆有成為山神之資。
蕭輕素原本只想讓妹妹一人成山神,楊清卻建議姐妹二人共成山神,日后還能彼此照應,輕紅言聽計從,也執意如此,輕素遂答應下來。
卻不知,回旋于蕭輕紅耳邊的那個聲音,出現次數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響。
終于有一日,在蕭輕素上山采藥時,一名黑袍男子進入山神廟,傳音蕭輕紅,說他有一法,能夠助她完成心愿,讓蕭輕素無法一人獨美。
蕭輕紅大聲呵斥,痛罵那人居心不良,想要離間她們姐妹。
那人大笑告辭,臨走前,留下一根紅色細繩,說是月老的姻緣線,只要趁蕭輕素熟睡,系在她腰間,便可換取姻緣,獲得楊秀才的心。
起初,蕭輕紅并未動心。
直到數月之后的中秋之夜,已成幽冥太守的楊清突然向蕭輕素表明心跡,卻遭拒絕,失魂落魄而去。
蕭輕紅終于忍受不了,她趁姐姐入睡,將姻緣紅線系在姐姐腰間,并默默祈禱,自己能換得楊秀才的心意。
可沒等她祈禱完,紅線突然變成了一道魔氣騰騰的黑線,纏繞住姐姐。
姐姐驚醒,問她做了什么,話音落下,身體便開始縮小,最終變回了瓷白的陶偶,之后再也沒有醒來過。
蕭輕紅追悔莫及,懊惱無比。
她想方設法,都沒能讓姐姐復原。
與此同時,楊清也察覺到了什么,隔三岔五便來質問她對蕭輕素做了什么。
蕭輕紅被逼無奈,吐露實情,楊清大惱,卻也無可奈何,在山神廟前布下結界法陣,用以保護沉眠于陶偶中的蕭輕素,之后便與蕭輕紅斷絕了來往。
府城隍楊清并不知道,早在他布陣之前,那個黑袍人,就已提前來過。
笑著告訴了蕭輕紅他的名號,并且承諾,若有朝一日,若是伏牛山神廟能成為南蜀一帶第一香火神廟,便會釋放蕭輕素。
彼時,河神黃虛和府城隍楊秀皆已勢大。
蕭輕紅只能默默等待時機。
……
“所以說,魔頭最后的承諾,才是將蕭輕紅徹底推入魔道深淵的誘餌。”
看完這一切的周逸,雙手合十,低喧佛號,自言自語:“當初蠱惑布袋是你,誘蕭輕紅入魔也是你。你這南方大魔頭,果然是單純想看世間燃燒,眾生傾覆嗎……羅孚山,妙上真人?”
在蕭輕紅的回憶中,那個黑袍男子似覺大局在握,又或為了取信蕭山神表明自己出身正道,進一步將她引誘入深淵,方才透露出了根腳與身份,并且還施術,引領蕭山神的魂念,前往羅浮山走了一遭。
這個魔頭,倒是會玩啊。
竟然化身人間術修,隱于上道門之中。
好在他不知我,我卻知他,縱然他有千般算計,小僧也自巋然不動。
啪!
耳旁響起一陣清脆的響聲。
周逸轉過頭,只見南蜀女史蕭輕素,不知為何竟跪拜在地,眸中含著兩行清淚。
“這是何意?”
周逸釋放出養生之力,試圖托起蕭輕素。
卻有一股磅礴的香火之力傳來,絲毫不輸山神蕭輕紅。
周逸凝視著蕭輕素。
“你的修為竟沒有落下。莫非這些年,你是故意裝作沉睡?好計謀。”
蕭輕素對周逸深施一禮,方才起身道:“法師過獎,倒也并不全是。那魔頭雖然囚禁住我,試圖讓我魂魄沉淪。可這些年我憑借南蜀女史祠堂的香火,悄然掙脫了一部分禁制,能供養魂魄,維持修行,卻終不得真正蘇醒。一旦女史祠堂香火斷絕,便是我魂飛魄散之日。也虧法師那一劍,斬破禁制,助我逃出生天,此乃救命之恩。”
頓了頓,蕭輕素似有些為難,最終還是說出。
“我拜法師,一來為表恩典,二來……
也是想請求法師,助我斬殺那魔,為我妹輕紅報仇雪恨。畢竟我妹之所以入魔,也是為了救我。
倘若法師能答應,從今日起,輕素并廣元郡山神廟,下轄八縣神廟,以及伏牛山眾生靈,都將供法師驅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