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兵派,天師道,你們若知真相,是否會感到羞恥?又或習以為常?”
不多時,第一縷晨曦終于穿透渾濁塵世,投向廣元地府。
周逸跏趺而坐,看向那九個憑空生出、金光纏繞的黑色小字。
‘誅邪神,平魔患,開冥府。’
“善哉。”
周逸微微一笑。
這事后九字,時如日記,時如評價,時如功績。
他雖不會被這九字完全左右,卻也知道,冥冥之中,自有法可循。
空氣一陣波動,神秘青煙如約而至。
然而這一回,周逸沒有直接吸入,而是伸掌將其攔下。
他攤開另一只手掌,低頭凝視著掌心之中的銅鈴。
數月來第一次,他第一次從銅鈴中感應到一絲虛弱。
“宕明,你沒事吧?”
回應他的卻是“嘶”的一聲。
就見那古樸泛黃的銅鈴邊角,被一股不知從何而生的黑氣所侵蝕。
眨眼工夫,就已經被腐蝕掉指孩童指甲般大的區域。
“大膽魔頭!”
周逸手捏不動明王印,同時釋放養生之力,相助銅鈴,壓制試圖破壞遮蔽天機之術的魔氣。
啪!
魔氣仿佛墜入燈火的蚊蚋,迅速湮滅。
然而銅鈴上被腐蝕痕跡,卻并未消除。
而那陣虛弱感,也在持續增強。
周逸抬頭看向青煙。
“我欲借你,修補佛鈴。可否。”
然那青煙卻繞指游走,始終不肯遂周逸心愿,鉆入銅鈴之中。
周逸無奈而笑:“怎么,就只準我一人獨享你?
可一來,宕明是我所看好的高僧人選之一,日后佛門興起,萬萬離不開他。
二來,宕明屢次為我遮蔽天機,阻擋宵小之輩侵害,可終究法力難以長存,如今已至極限。
再不修補,小僧這顆漂亮的光頭,可就要徹底走光了。”
青煙依舊不理不睬,不為周逸幽默機智的言語所打動。
“你啊你。”
周逸撓了撓光頭略顯尷尬。
一時情急,竟然說出了這么一個大失水準的冷笑話,可恥可恥!
他腦海中閃過一幅畫面。
卻是某天清晨,在文和縣的城南小院,他無意之中漏法于葉的一幕。
“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不過,小僧可不想讓宕明也成為我的分身。
我漏法于佛鈴,亦要保住宕明靈智獨存,可否?”
青煙依舊繞指而轉,不理不睬,也不知聽懂了沒有。
隨著晨光漸濃,青煙的光色逐漸變淡,仿佛過不了多久便要消融。
周逸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伸出指尖,將青煙引入體內。
隨后置銅鈴于雙掌之中,虛心相合,喧念起無名佛經。
神秘青煙被周逸吸入體內。
繼續壯大著周逸的養生之力。
從周逸的掌心里過濾出了點點滴滴的晶瑩光珠,滲入古樸銅鈴,緩緩修復起被魔氣所腐蝕的部分。
漸漸的,銅鈴之中那陣虛弱感消失不見。
它的氣息也不再下降。
開始向上攀升。
不多時,已然超出了之前的層次。
“善哉。”
周逸微微一笑。
他早就暗自推測過,宕明大師生前鼎盛時期,或許也是一方封號太守,類似于人間術修中的魂氣真人。
因此,佛鈴遮蔽天機的范疇,最高不過封號太守。
這也是為何,此番佛鈴會受損嚴重。
那個化身“妙上真人”的魔頭,此時定在羅浮山中,試圖推演卜算廣元郡里發生的一切。
好在佛鈴不但得到了修補,且還更進一步,突破了宕明生前的佛法境界。
封號節度使?
又或更高?
總之,那個“妙上真人”縱然有再多的算計,怕也只會落得一場空。
周逸正想著。
從銅鈴中傳來一陣奇異的躁動。
似有什么,正在緩緩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