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那頭怪貍?”
“咦,不是說是太守府上的那位卓小姐養的嗎?五爺他們怎么還敢去拿?”
“某聽說是因那位卓小姐信佛,不僅接濟窮苦百姓,還經常去喂一些流浪畜生。后來卓府院墻外,就經常會聚集許多野狗貍貓。可其中卻有一貍奴,每逢卓小姐出現,總會向其行禮作拜。”
“啊,它該不會是成精了吧?”
“真要成精了,怎么可能被抓到這來?”
“某也聽說過此事,‘太守女兒要出家,門前貍奴會朝拜’……怎么今日不拜了?難不成還怕生人不成?”
竹籠中,那只灰不溜秋的小獸舔了舔爪子。
感覺到許多人在看自己,它翻了個身,埋著腦袋,也不知在想什么。
二樓軒窗前。
宋雅微微皺眉。
魏盛眼里也浮起一絲失望:“就這玩意兒?”
喬幫主臉色微變,心中暗暗著急。
眼看到手的仙緣就要飛走,他趕忙向樓下的獨眼男子使了個眼色,隨后涎著臉拱手道:“二位莫急,這懶貍奴估摸著還沒睡醒。等喂點吃食,就會向幾位行禮作拜了。”
與此同時,樓下的飛馬幫幫眾也在獨眼男子的帶領下,取出魚干、蝦哈、肉脯等食餌,哄著騙著喂那貍奴。
他們一幫平日里五大三粗、兇神惡煞的武人,此時卻一個個趴在雪地里,臉上堆滿笑容,細聲細氣,好言好語,比哄媳婦還要費勁,看得周圍的街坊百姓忍俊不禁,若非顧忌飛馬幫平日威嚴,早就大笑出聲了。
可任憑他們如何哄勸,那貍奴就不理不睬,也不吃食,蜷成一團,仿佛一個毛球。
“你倒是吃啊!吃飽了就趕緊朝樓上拜!”
見久攻不下,那名只剩一只眼的飛馬幫頭目終于按耐不住。
他偷偷將手伸進竹籠里,想要強行將那貍奴給提起。
就在這時,佛號聲響起。
“阿彌陀佛。諸位又何必為難一只小貓呢?”
跪趴在地的飛馬幫眾人紛紛停下手中動作,視線順著那襲飄蕩來的白袍向上,最終看到了一顆圓亮的光頭。
可緊接著,讓飛馬幫幫眾、四周街坊百姓、甚至酒樓上的御兵派弟子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籠中的貍奴,聽到佛號聲,竟如人一般,猛然站立起來。
它身體微微抖動著,看向朝自己走來的僧人,眼里浮起一抹激動之色。
可隨后它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眼神逐漸恢復平靜。
在無數雙驚訝的眸子注視下。
那只貍奴朝向僧人,雙爪合十,畢恭畢敬,行了一禮。
與此同時,它嘴唇翕動,仿佛正在念念有詞。
四周的街坊百姓再度吃了一驚。
“你們看,那貍奴在拜僧人!”
“它莫非是在念經?”
“某明白了,一定是卓小姐在家焚香拜佛,日夜向佛祖禱告,所以感化了這只貍奴。”
“可那么多野貓野狗,為何偏偏只有這頭貍奴被感化?”
“估摸著它太有靈性了,所以跟著卓小姐一起信了佛。”
……
“阿彌陀佛。”
長街的寒風中,周逸凝視著宛如一個小僧人,對自己立身行禮的虔誠貍奴。
所謂貍奴,是坊間對于貓的昵稱。
百姓喜貓,自古便有,此間大唐同樣如此。
眼前這頭小貓,看起來也才一兩歲的模樣,身子臟兮兮的,這么冷的天,估摸著也沒法下河洗澡。
平日里,全靠著卓小姐的接濟過活,方才沾染了一身“佛性”。
看著看著,周逸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就仿佛目睹了一件格外有趣的事情。
在他身后不遠處,山神蕭輕素摩挲著蔥白玉指,心底卻暗暗思量。
一頭有佛性的貍奴雖然罕見,可也不至于讓圣僧如此開心吧?
那可是夜劈伏牛山,卻也心平氣和,不曾變色的圣僧啊。
這貍奴,到底還有什么不同尋常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