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殺生護生一掌握,濟世斬業半肩挑。
想啥呢,打住打住,現在連地府也才剛剛建了個毛坯……
“阿彌陀佛。”
周逸低喧佛號,悠悠然道:“天師道的想法,其實也沒有錯。在你們七十二術道門派中,的確藏有一個巨大的隱情,并且還與你們那位李長老之死有關。”
齊無華臉色微變。
這也是他眼下最關心之事。
當即,他再度拱手而拜:“還望圣僧賜教。”
周逸問:“你如今在御兵派中,能做多少的主?說實話,此事沒必要對小僧隱瞞。”
齊無華臉色稍變,卻也沒有遲疑太久。
“我那兩名親傳弟子,首徒為現任派主,對某略有顧忌。而大長老,就是今日同來廣元郡的次徒,卻對我言聽計從。”
周逸又問:“那你是否能夠直接聯系上天師道中的大人物?”
齊無華微微點頭:“度我之人,正是天師道七子……如今的五老之一,本身就是魂氣真人,掌天師道刑罰堂。”
“善哉。魂氣真人,那應當不至于入魔。”
周逸思索片刻,開始對齊無華講述起,發生在廣元郡中的種種“怪事”。
從山神廟入魔的信眾們,包括某個受魔氣影響而妖化的玄刀衛,一五一十,如實說來,一直說到李吉銀體內隱藏的魔性被發現。
只不過隱去了山神姐妹的根腳與過往,以及自己的兩個分身。
期間,齊無華的表情幾度變化,最終變得冷寒如霜。
“原來如此!竟是這般原委!
那個冷由虛,真是好大膽子,為了自己收妖仆,竟無視無辜百姓死活!
密報之中也敢隱去這么多事!我看他私心之重,簡直無法無天,當受門規重刑,斷其修行之路!”
周逸道:“行了,你也不必再惺惺作態。此子雖可恨,然而其根源,卻在御兵派之中……在你這位前任派主身上。”
齊無華臉色變幻,最終苦澀無比:“圣僧教誨,晚輩定當銘記。還望能夠……能夠寬赦我今生的那兩位師弟師妹。”
周逸臉上浮起玩味的笑容:
“你之前,是不是想借小僧之手,警醒你派中這兩名天賦卓越的弟子?
好讓他們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從此破除惡習,勤加修行?”
齊無華心頭一緊,卻不敢隱瞞,微微點頭。
“那好啊,小僧就成全你這位前任派主。
既然想破,那何不給他們一破到底呢?
所謂不破不立,何時他們真能幡然醒悟,破除舊習,不再隨意欺辱生靈,或許還有重立的可能。”
周逸笑著說完,伸出手掌,朝向齊無華隔空輕輕一推。
齊無華只覺身體向后飛退。
周圍的蕓蕓眾生,街面上的百姓,似乎也終于動了起來,卻宛如一道道模糊不清的水影,與自己越來越遠。
啪!
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竟重新坐在酒樓二層,小軒窗后,那張漆色朱紅的木桌前。
就仿佛,一直沒有離開過。
時近晌午。
陽光照耀上未融的冰雪,恍恍惚惚,略顯刺眼。
前任御兵派派主齊無華的心中,卻也有著幾分恍惚。
就聽侍立于一旁的飛馬幫主笑著說:“那僧人也能給堂堂仙家弟子警醒?閣下是否有些太高估那僧人了?”
這話,怎么像是接著我之前的那句話?
齊無華怔了怔,視線向下移去。
只見樓下街面上,魏盛已經說完了那句“……沒必要對一個假和尚這么客氣”,此時正伸手,悄然釋放真氣,幻化作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抓向僧人身后的貍奴。
“怎么回事?剛才不是都已經發生過了嗎?怎么又……”
齊無華呆若木雞。
僅僅片刻后,他渾身一震,眼中浮起驚駭以及一絲恐懼。
就連聲音也在微微顫抖:
“……難道我剛才經歷的都是幻境!
術中有術,從一開始,就是直接針對于我的幻術!
我竟全程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