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和赤竹君子一樣,都是封號太守的存在,堪比人間真人,平日里各占山頭,也被各路妖怪奉為大王。
可它們深知,眼前的“少年”只要隨手一點,便能讓它們灰飛煙滅。
而那名看似人間少女的鬼物,乃是赫赫有名的幽蕩山霧宮之主,劍南道上的鬼母尊者,立道太陰的空山姥母。
不僅修為在它們之上,距離封號節度使只差一線,更是翻天君的左膀右臂,得力心腹。
在翻天君沉睡期間,也正是空山姥母代其執掌亂道盟七君之印——雖說亂道盟號稱是當年覆滅佛門的三十六路妖君共同創立。
可事實上,只是其中的七名妖君,在沉眠之前,命后裔及其下屬所創。
而此次以人間仲裁為誘餌,一環套一環,誘殺術道門派的長老,雖說是翻天君一手謀劃,可也少不了空山姥母從旁出謀劃策。
空山姥母沒有理會眾妖充滿恨意的目光。
她面朝窗前妖冶的少年,柔聲道:“君上無需苦惱,此番雖未能誘殺術道流派的真人,可也已將他們玩弄于股掌,從今往后,人間術道門派聽君上之名,必會惶恐退避。屬下倒是覺得,那個僧人的出現,堪稱一場意外收獲。誰會想到,二十多年后,佛門之中竟還有這么一條漏網之魚,并且還是條大魚。”
窗前少年收回目光:“話雖如此,可本君依舊覺得不痛快。你這個僧人出現在劍南道,你的地盤,你就真沒有半點解釋嗎?”
五頭太守大妖或是面露譏笑,或是幸災樂禍。
空山姥母神色平靜,彎腰拜道:“屬下確實有責任。實不相瞞,我亂道盟中,原有一布袋妖怪,屬下的本命魂鈴就是被它借走。可那之后,布袋妖怪就消失不見,魂鈴也下落不明。屬下曾有過感應,魂鈴遭遇過佛門氣息,以為是錯覺,現在想來就是此僧了……還望君上斬殺此僧,替屬下奪回本命魂鈴。”
翻天君深深看了眼空山姥母:“承平二十多年,你竟也變得如此不警覺了。那個念頭,是否還時常出現,對你產生困擾?”
空山姥母冷冽的眸中飄過一絲復雜:“這些年來,它已經越來越淡,只是偶爾還會出現。”
翻天君淡淡道:“等南江大戰過后,本君自會取真龍之魂,煉制魔龍幡,徹底煉化那個念頭,掃清你突破封號節度使的最后阻礙。你一統地府鬼界,而本君則會稱帝于妖界。”
空山姥母面露狂喜:“多謝君上。屬下定會肝腦涂地,效忠君上。”
五名太守大妖臉上浮起嫉妒之色。
空山姥母明明犯下大錯,可這位不久之后的南方妖帝,卻只是輕描淡寫地過一句話給揭過。
這便是親疏之別,不服不行啊。
“阿彌陀佛。”
清幽的佛號聲響起。
從裹尸布下,飛出一連串的榆錢葉子。
葉子化作金色小僧,在半空圍繞成一個旋轉的圓環,金光熠熠。
一身白袍的僧人從金光中走出,飄落在地,伸手向前一抓。
方子期三分之一的肉身被周逸裝進布袋。
翻天君平靜地看著這一幕,臉上浮起玩味,似笑非笑,沒有阻攔,也沒有出手。
而那五頭大妖已經騰身而起,圍殺向周逸。
五股封號太守的妖氣匯聚在一起,如滄海狂瀾,浩蕩奔涌。
酒樓中的一切卻完好如初,絲毫未受妖氣侵擾。
卻因在周逸身體兩側浮現出六團疾轉的氣旋。
猶如在空氣中打開了六扇圓門。
妖氣和大妖穿門而過,消失在酒樓上。
郡府外郊外的山林間,燭龍抬起碩大的蛟頭,復雜地看著從空氣中飛來的五頭大妖。
“以一敵五?菩薩還真是看得起小龍。這涇河小龍不過才封號縣主……所以才有意思啊。”
燭龍眼中爆綻出一絲亢奮,口中默念一聲。
從蛟軀兩側伸出六條覆蓋鱗甲的長臂,似人非人,似獸非獸,顯然是另一門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