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取出蒲團,盤坐下來,又在面前擺上六個酒壇,這是她母親杜鶯娘在墨河收集到的花粥酒。
其實早在四五年前,她已經有了第一壇靈酒,當時就想飲用,但她母親為了尋找結丹機緣,幾乎日夜不停都在冰山闖探,她獨自駐守在墨河洞府,因為各地魔修蜂擁而至,她根本就沒有練功的一絲念頭,整日都在戒備外來騷擾。
一拖再拖,直到今天才有了閉關機會。
由丁醒在外替她護法,她心里沒有什么隱憂,已然完全放下警惕,專心致志飲酒沖關。
雖然她與丁醒接觸時短,卻深刻察覺到丁醒絕非持強凌弱之人,反而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承諾,愿意以身涉險,這種純正修士在魔域根本找不到,就算不是一個沒有,也絕對是鳳毛麟角。
丁醒的所作所為,她自認辦不到,但她恩怨分明。
‘等我筑成玄胎,一定償還這個情分,我絕不辜負他今日的護法。’
想到這里,她開啟酒壇,仰頭飲下,爾后雙手擺在膝上,漸漸閉眼。
她行事凌銳果斷,沖關竟也勇猛精進,僅僅用了兩個月,練氣期的天塹就被她強行沖破,就此邁入玄胎期的境界。
她以二十八歲的年紀筑成玄胎,丁醒也是如此,這算是兩人之間的巧合。
沖關成功以后,杜挽袖心底涌出一股不可抑制的情緒,她渴望與丁醒分享這份喜悅,她自己也覺得奇怪,以前她與母親同住時,修為的每一次突破,她心情從來都不是歡快,而是不被母親責罵的如釋重負。
她推開洞門,迎面撲來一股濃烈酒氣。
此時的地宮大廳一片狼藉,地面散落著破碎的瓶瓶罐罐,一頭矮小的白皮小妖,四仰八叉躺在瓶罐之間,呼呼酣睡。
宮口處,青風與鷹妖一左一右趴臥兩側,門神似的,警戒著封鎖宮口的禁制動靜。
兩妖聽見開門聲,看見杜挽袖現身出來,立馬直起身子打量,它們在兩個月前見過杜挽袖,知道她是丁醒熟人,旋即又重新趴倒,不再關注她。
照明石仍舊鑲在石壁上,地宮一片敞亮,杜挽袖看了一圈,覺得環境過于臟亂,就把袖子挽起來,準備好好整理一番。
結果走了兩步,踩到了瓶罐碎片,咯咯聲一響,把小書妖吵醒,它鯉魚打挺躥起來,先拿小手揉揉眼睛,待看清了杜挽袖,臉色漸變為兇狠。
杜挽袖見它對自己有些敵視,趕緊朝它壓了壓手,又后退幾步:“妖兄不要沖動,咱們以前見過面,你應該還記得,我是來幫你收拾地盤,別無它意。”
小書妖已有三階妖力,道行與玄胎初期修士并駕齊驅,杜挽袖就以妖兄稱呼,當初在玉田堡,小書妖被丁醒派遣出來狙殺龐顯輔,她曾經見過一面,當時就覺得稀奇不已,這小妖是如何化形人狀的?
小書妖對她不熟悉,不想她干擾丁醒閉關,準備把她攆回房間里,額前的觸須與月牙同時閃亮,一邊側過頭,朝青風與鷹妖兇巴巴指了指,讓兩妖到跟前聽令。
這兩個月間,青風與鷹妖早被小書妖打老實,丁醒給它們的靈酒,全部小書妖霸占,等小書妖喝醉酣睡的時候,它們才能偷偷飲上幾口,整座地宮大廳有二三十丈的空間,它們也不敢任意走動,活動區域僅限于宮門那幾丈寬的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