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冷笑一聲，“你以為你是誰？”
張道靈低頭一看，破爛的道袍上滿是灰塵，暴露在外的皮膚上還有血痂，看上去就像是干了的泥巴。
“哦哦。”張道靈恍然大悟，“原來我是叫花子，您不說我還不知道，多謝多謝。”
這倒提醒了張道靈，越是這種身份就越難引起別人的注意，也就越能隱藏自己，低調、低調。
干脆地轉身離開裁縫鋪，掌柜看著張道靈的背影，搖頭鄙夷道：“年紀輕輕手腳健全，做什么不好做乞丐！哼！”
張道靈來到一處墻角，靠墻蹲坐了下來，不注意看到真像個要飯的。
但只要仔細看張道靈的臉，就能看出這不是一張乞丐的臉，因為那張臉清秀明凈，豐朗神華。
“你是哪里來的？”身邊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
張道靈轉身看去，卻見一個小男孩抱著一根木棍，腳下放著一個破碗，眼睛盯著自己問道。
“我從鎮子外面來的。”張道靈答道。
“你不是乞丐吧？”小男孩問道。
張道靈詫異道：“你怎么知道？”
“你的臉太干凈了，還有你的眼睛，那么亮，那么神氣，說話中氣十足，哪里像個乞丐。”小男孩指著自己說道：“看，干瘦的身子，餓的枯黃的臉，說話有氣無力，還有乞丐的標配，
打狗棒，破碗，你一樣也沒有。”
張道靈很有興趣，道：“那你給我說說這里的門道。”
小男孩想了想，道：“告訴你也無妨，吶，這根棍子，不長不短，要拿得起來，打得出去。你要飯跟誰要？當然不是跟窮人要啊，要跟富人家要，可為富不仁的多了，家里總要養幾條看門的狗，這個時候你要是沒根打狗棒，呵，飯要不到，還得被狗咬死。”
“至于這個碗啊，不要完整的，要破的，乞丐身上最好不要有什么完整的東西。”小男孩說道：“最好斷手斷腳，才好要飯，人家才可憐你。”
說著，小男孩一臉嫌棄地看著張道靈道：“你看看你，身高體健，手腳齊全，你這樣出來要飯是要被罵的。”
“還有你的臉，太白凈了，根本不像！不像！”小男孩說到最后，完全是批判式的否定。
張道靈反問道：“那你呢，你怎么沒有斷手斷腳？”
小男孩臉色一變，臉色、情緒變得凄慘悲涼地道：“我年紀小啊，父母雙亡，是個孤兒，不識字，沒有親戚，無依無靠...”
小男孩剛說到一半，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哀嘆：“啊，小姐，這個孩子好可憐啊。”
張道靈和小男孩抬起頭來，只見一個美麗的小姐和一個可愛的丫鬟走了過來。
“巧兒，給他一兩銀子。”小姐對丫鬟說道。
丫鬟應了一聲，然后拿出一兩銀子放到了小男孩碗里。
“謝謝兩位女菩薩，祝兩位女菩薩大富大貴，長命百歲。”小男孩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雙手合十拜道。
丫鬟微微一笑，然后摸著小男孩的頭柔聲道：“可憐的孩子，去吃一頓好飯吧。”
接著丫鬟又轉頭看著張道靈，臉色立時就變了：“這么大一個男人，有手有腳的也來要飯，真不知羞。”
“小姐，我們走吧。”罵完張道靈，丫鬟起身攙扶著小姐款款離去。
小男孩將碗里的那一臉銀子抓起來揣進懷里，然后朝張道靈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張道靈豎起一根拇指，贊道：“專業。”
說完，張道靈左看右看，然后轉身用腦袋在墻上撞了一下，‘啪’地一聲墻壁土石飛濺。
等他再轉過身來時，臉上滿是皮膚被撞破而流出來的鮮血。
小男孩呆呆地看著張道靈，而張道靈伸手一抹，頓時將血液糊滿了面頰，然后盯著小男孩笑道：“我是瘋乞丐。”
小男孩目瞪口呆，許久之后才反應過來，然后朝張道靈豎起拇指說道：“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