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數百里的山上,籠罩著死氣沉沉的黑霧。
空氣中甚至還彌漫著絲絲血腥。
這是她今生第一次回家。
可她的家早已不像家了。
像是一座被黑暗籠罩的巨大墳墓,連天空都是黑的。
她這一路趕來,只見方圓上百里竟都無一人家,連鳥獸都好似絕跡了。
而伽羅山下,盡是滿地枯枝與枯葉,偶爾還有動物的白骨。
那白骨已不知過了多少年,都已經玉化了。
溫枯隨意的撿起一根骨頭棒子,比她的手臂還長,上面還有殘留的兇獸氣息。
她腳下步子一動,腳底的枯枝便發出咔擦的斷裂聲。
溫枯往前走了幾步,就聽得風里傳來隱隱的哭泣聲。
她沒理睬,徑直朝伽羅山主峰而去。
山里更是一片荒敗,到處都是一片生機滅絕的景象,目之所及,見不到一點鮮活的綠色。
曾經,她也種了漫山遍野的血薔薇,如今都已不在了。
枯枝掛在她的衣裳上,扯的吱吱作響。
溫枯循著記憶找到了鬼女墓。
墓在一處山洞,山洞外也被枯枝填滿,溫枯將枯枝弄開,好不容易才露出了一塊墓碑來。
墓碑上的字跡早已模糊,只能依稀瞧見‘養母鬼女安寢’幾個字。
溫枯用衣袖將墓碑上的灰塵擦干凈,又掏出了蠟燭和紙錢。
指尖輕輕一動,就見得白燭燃了起來。
她蹲在地上,一張張將紙錢燒了。
這些東西是她從冥界帶出來的,本來還想抓兩個紙人一起帶過來燒了的,偏生那些家伙慣會跪地求饒,溫枯難得發了回善心,放過他們了。
“鬼女,我回來了。”溫枯的聲音很輕,就像是怕吵醒里面的‘安睡之人’一般。
她回伽羅山第一件事就是來拜祭鬼女。
鬼女只是名字叫鬼女而已,實則也是上界流放的罪人,她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么,鬼女至死也沒告訴過她,溫枯也沒問。
“以后會時常來見你的。”溫枯燒完了最后一張紙錢,便又站起身來。
白燭還在燃燒著,溫枯又補了幾根香上去。
燭光映照在她臉上,那臉色比雪還白。
林中的‘哭泣’聲從始至終都沒停過,溫枯依舊是沒理睬。
祭奠完鬼女,她的手又才落到墓碑上,在‘母’字上輕輕一按,就聽得墓碑發出咔擦一聲響,那個‘母’字竟是陷了下去。
溫枯伸手進去,一番摩挲,從里面拿出了一把生了銹的青銅鑰匙。
鑰匙一拿出來,那墓碑便迅速的恢復原樣了。
溫枯看著手心里的鑰匙,有幾分悵然。
夜寒那般精于算計的人,還當真是沒想到她會將‘小金庫’的鑰匙藏在這里。
也是,如此簡單淺顯的機關,估計夜寒壓根兒就不會放在眼里,以他的性子,更加不可能來祭奠她的養母鬼女,自然不會發現的。
溫枯站在鬼女墓前,直到蠟燭和青香燃完了,她才離開的。
剛一轉頭,腳下便是數道黑影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