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翠蓮和李秀英一商量，都覺得這事不能瞞著，再說瞞也瞞不住。
倆兒媳婦就悄悄地把沈金玲又叫出來，把這事說了。
沈金玲這些日子不舒服，畢竟是年紀大了，天一冷了就愛犯毛病。
要不然她那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王桂芝這事她早就發現了。
沈金玲一聽就不高興了，說：“虧了你們倆跟我說一聲，這事可不能拖著，早點打算。”
趙翠蓮就小聲問：“娘，您是咋打算的呀？”
“打了唄。”沈金玲說：“魚塘剛剛包給咱們家，開春就能投魚苗了。要是因為這事給攪和黃了，一家人喝西北風去？”
趙翠蓮縮了縮脖子，又說：“可桂芝她舍不得啊，那畢竟是她身上的一塊肉。”
“現在還沒個土豆大，回頭給她燉十斤豬肉補補。”沈金玲看了趙翠蓮一眼，說：“翠蓮啊，桂芝和你當初不一樣。娘當初是偏著你，卻也不是偏著你，我和你爹是偏著咱家福喜。話再說回來，要是你現在又懷了，我也照樣讓你去打了。”
這話說的太直白了，但也確實算是一碗水端平，誰也沒偏向著。
李秀英就明白了，說：“娘，那這事還得你去說，就說是你自己看出來的行不行？我們畢竟是妯娌，往后還得相處呢。”
沈金玲點點頭：“我去說，用不著你們。”
王桂芝正在屋里炕頭坐著，打毛衣。一見婆婆沈金玲進來，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娘，快坐。”王桂芝趕緊往里挪挪，把炕頭讓出來了。
“桂芝啊，你這人老實，娘心里有數。”沈金玲坐下說：“娘就問你一句，你這肚子里是不是又懷上了？”
王桂芝低著頭沒言語。
沈金玲又說：“你大嫂生小福喜的時候，計劃生育剛開始。可咱家也沒少罰錢，這個你是知道吧？”
王桂芝抬頭看了婆婆一眼，眼圈紅著點點頭。
“那你就聽娘的話，咱倆明天去衛生所。趁著現在月份還小，把這孩子打了。”
沈金玲說完從兜里掏出個紅布包，打開說：“娘也知道你心疼不愿意，這是十塊錢，你留著買點紅糖補身子。等你打了孩子回來，娘給你伺候小月子。”
王桂芝看著那張放在炕頭上大團結，眼淚“啪嗒嗒”的往下掉。說：“娘，我肚子里這個也是宋家的種，就值十塊錢啊？”
“桂芝，你這話是咋說的？”沈金玲說：“一家只能生一個，這也不是我說的算啊。村頭的大字報常常換，可都離不開‘計劃生育’這幾個字。要是國家允許，你生一窩我都沒啥意見。”
王桂芝從炕上坐直了，忍不住大小聲：“我就圖個閨女貼心。我不打，給我多少錢也不打，就要生。再說，這孩子也不是我一個人能懷上的，你兒子也有份兒吧。憑啥他舒坦了，我遭這份罪，還傷身子。”
沈金玲聽兒媳婦這么一說，忍不住老臉發紅，氣得說：“那以后你就和三柱分房睡。”
“娘啊，你這是啥意思？”王桂芝不干了，說：“之前把吳巧紅趕走了，現在又讓我和三柱分開？這個家除了大哥大嫂他們，就誰都容不下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