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進屋了。就見小福喜坐在堂屋門口的小板凳上，正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這兩年小福喜長大了，也不怎么大哭大鬧了。
但是這樣瞪大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掉眼淚，更讓人心疼了。
大娃就蹲下來，雙手按著小福喜的膝蓋，輕輕搖著，哄她說：“大哥答應你，很快就回來了。”
“騙人。”小福喜抹了一把眼淚，說：“很快就回來還走啥？你肯定要走好幾年的。”
“那我去找你玩啊。”大娃說：“咱倆都進城了，來往也方便啊。說不定還在一起城里呢，我剛才忘了問問我娘倆，她是不是接我去臨城。”
“嗯，那你問問。”小福喜這才好一點，說：“如果在一起就好了。”
“別哭了，大哥心里會難受的。”大娃給小福喜擦擦眼淚，說：“寒暑假的時候我回奶奶家來，你也回來，咱們就在一起玩，我背你上山。要是在一個城里，或是相隔不遠的話，就禮拜天一起玩，好不好？”
“嗯。”小福喜又點點頭，才覺得不難受了。
然后她又在兜里摸，可是摸了半天也沒摸到她平時一直戴著的那個小布口袋。
“我的小人參呢？”小福喜皺著眉頭想：昨晚上放它出去之后，又拿回來了啊。
大娃跟著她左看右看，大概是明白了，就按住小福喜的手說；“大哥可不要人參，吃了上火。大哥也沒啥送你的，你也不用送我啥，又不是千山萬水的再也不見面，送來送去的怪矯情的。”
說完大娃站起來，說：“我去給爺爺奶奶說一聲，你快別哭了啊。回頭奶奶看見了也跟著難受。”
小福喜答應一聲，出去打水洗臉了。
大娃就去了奶奶那屋，爺爺奶奶都在炕上坐著。
宋老悶捏著煙桿子，但煙鍋是空的，沒裝煙。
大娃走過去把煙袋拿過來，接過爺爺手里的煙桿子，裝煙、點火，然后才遞給爺爺。
又回頭看看沈金玲，跪下了，說：“爺爺，奶奶，我跟我娘走不是不要這個家了，我是想有出息了再回來。”
“知道知道。”宋老悶點點頭，說：“你這孩子懂事，肩上也有擔子，應該去闖闖。爺爺不留你，還盼著你好。”
沈金玲偷偷的轉過頭抹掉眼淚，掀起衣襟從里兜拿出個布包。
一層層打開里面是二十塊錢，和一只銀手鐲。
沈金玲就說：“這銀手鐲是一對。說句偏心的話，本來是打算給你妹妹福喜的，因為你們幾個小子也戴不著這東西。等以后娶媳婦，再給你們媳婦買新的。哪想到你現在就要走呢，就拆了一只送給你，留個念想。”
大娃趕緊雙手把那只手鐲接了過來，但是沒要那二十塊錢。說：“錢留下，我用不著。看我娘好像是日子不錯，應該用不著我花錢。”
“又不是給你娘的。”沈金玲說：“你自己留著，誰也別給。到了那邊好了就是好，不好就回來。這、這是路費。”
大娃一愣，這才伸手把錢也接過來。
沈金玲又說：“奶奶不是指望你和你娘不好，你們畢竟是母子，還是連著心的。就是怕個萬一，你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