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哲往后院繞過去，就見方翔龍一身黑灰癱坐在地上，仰著頭雙手撐地，正在大口喘氣。
可他身上竟然一點都沒被雨淋濕，反而頭頂上有蒸蒸的熱氣冒出來。
“怎么樣？”韓哲趕緊過去蹲下，一只手按住他額頭，另一只手扶著他后心。
方翔龍搖搖頭，卻說不出話來，顯然累得不行。
韓哲只感覺手心一燙，挨著方翔龍腦門的那只手就有一陣刺痛傳來。
拿開手，手心里已經燙出兩個黃豆大小的水泡。
“我坐會兒，你去看看我哥。”方翔龍說完又大口喘氣，但周身的熱度總算是慢慢退了下去。
韓哲悄悄合攏手心，把手里的水泡藏起來。把他衣袖往上推了一截，就見方翔龍手臂上淡紅色的鱗片也在褪去，這才起身去找柳翼龍。
柳翼龍靠坐在柴火垛后面，全身濕透，腦門還冒著股涼氣。
韓哲直接掀開他衣襟兒看了一眼，就見青色的鱗片邊緣有些泛白，顯然是脫力了。
“能恢復嗎？”韓哲小聲的問。
然后伸手往柳翼龍的頭發里戳了戳，果然觸到了頭發里還沒完全下去的角。
柳翼龍干咳兩聲，說：“本來有力氣，可是從城里一路騎過來，累掉半條命。尤其……小仙女還是個小胖墩。”
“噗”韓哲笑了，壓低聲音說：“只能抱怨這一次啊。那是嬰兒肥，長大就好了。”
“你確定她能長大？”柳翼龍嘆了口氣：“沒心沒肺的好幾百年，不見得到了人界十幾、二十年就長大。”
“閉嘴吧你。”韓哲在柳翼龍的額頭按了一下，把微弱的靈力分他一點，這才起身準備去找宋梓瑗。
“喂。”柳翼龍叫住了他，問：“你確定這一世能行？要是她不開竅，我們就全完了。”
“不會。”韓哲站住了沒回頭，也沒人看到他此時的表情，只是聽他聲音平靜的說：“她有我啊。”
柳翼龍看著韓哲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文曲星大人，您何苦呢？天上那么多仙娥，偏偏看上一個小不點。”
“哥。”方翔龍搖搖晃晃的走過來，往他哥身邊一坐，說：“管那么多干嘛？能到人界走一遭，還挺好玩的。咱倆好好過完這幾十年就行了。”
柳翼龍搖搖頭沒說話。
方翔龍又說：“小金龍也在這附近，咱倆要不要去找他玩玩？”
“不去，也是小胖墩一個。”柳翼龍搖搖頭，閉上眼睛專心休息了。
韓哲跑進屋，卻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聲。把他嚇了一跳，還以為是二娃或宋廣柱出事了。
等他來到里屋，才聽出哭的是王桂芝，好像是在哭“弟弟”。
“師兄。”宋梓瑗掀起門簾出來，拉過韓哲的手往廚房走，確定沒有人跟著過來，才小聲問：“那個小弟弟死了，能不能幫幫他？”
“死……”韓哲的心里不是滋味，這還是他第一次遇見“死”這個詞。
天界的神仙都不會死，只有隕落和輪回。人才會死。
但韓哲來人界快十年，還真沒遇到過身邊的人死去。
一時間他也理解不了，更不知道要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