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躲在鎮口的一塊駐馬石后端詳了良久,方才貓著腰小心翼翼地進入了鎮中
時隔一夜再次返回,不但物是人非就連心情也是不同了。
雖然心中依舊忐忑不安,不過對于這世上是否有尸魅這一茬兒,沈清心里固然依舊忐忑,卻已有所懷疑,并未如昨夜那樣害怕。
況且眼下又冷又餓,即便真有那勞什子的尸魅也顧不得了。這一天下來只喝了一碗湯水。若是再找不到東西將肚子填滿。莫要說帶著爺爺去關中,只怕熬過今夜的風雪都難。
無論如何必須先想法活下去!
王老實的店已經燒做了一片白地。沈清略一猶豫徑直去往了六嬸家的堂口。
借著即將消散的天光。沈清隔著虛掩的門簾往里瞅了瞅。這才輕手輕腳掀開開了棉布簾子走了屋中。
用作店面的堂屋內一切如同往日光景,桌椅板凳,鍋碗瓢盆一樣樣收拾的利利索索。
家中有女人操持就是不一樣。
六嬸不但人生的白俊,身子也健壯,家里家外可算一把好手。尤其更烙得一手好餅。她烙的餅、烘的馕在這鎮上可謂獨一份。往來的客官只要不是頭一回走這青石鎮的,趕馬離開前都會給她堂口這兒或多或少買上幾個烙餅和馕,留著路上充饑。
沈清穿過堂口,小步挪向了里屋。
隔著懸掛在里屋前的門簾,當瞅清楚屋里的光景,沈清頓時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雙眼底除了驚恐,還是驚恐!
堂口透過來的的些許微光中,清晰地可以看到。六叔和六嬸兩口子還有他們的男娃兒墩子和女娃兒二妮兒,此刻橫七豎八地躺倒在了里屋的地上。那做了死鬼的師兄和那個叫名叫方芷晴地的騷狐貍說的不虛。
這鎮上的人都給他們害了!
沈清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里屋。貓腰來到了柜案后的爐灶前,將手伸進了熄滅已久的灶膛里,再縮回來時,手中已然多了一個比他小臉兒還寬上幾根手指的白面馕。
興許是一直放在灶膛里的緣故。馕餅的面兒有些焦黑了。不過入手綿軟帶著些許爐溫,竟還沒有冷透。
沈清慌忙伸手取了個土碗。從灶臺旁的水缸里舀了半碗涼水。蹲在地上喝一口涼水,咬上一口馕餅。宛如餓死鬼投胎一口氣竟是將足有寸厚的馕餅吃下了一半方才住手。
肚子里前所未有的充實感,讓他感覺直到此刻所有的魂魄方才歸位。
香噴噴的馕餅讓他不由想起了去年年關時的情形。
記得那會子。自個兒幫了一天工后六嬸不但給了一個馕,還外加了兩張香噴噴、帶著蔥花兒的烙餅。這一年多來,除了眼前就屬那一次吃的最飽。不但自己吃飽了,就連爺爺再吃了半張烙餅后精神也旺健了許多。
如此心中念想著,心傷了整宿,疲累了一天后,沈清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當他再度從夢中驚醒,睜開眼時卻已是第二天清晨。
沈清將灶膛內剩下的幾個馕餅取出了出來用布包好。又尋了個六叔掛在墻上裝酒用的葫蘆在缸里裝了一葫蘆水之后。大著膽子走進了里屋。開了柜子取了墩子的一身棉衣棉褲和鞋襪換好。想了想又將六嬸家剔肉骨用的尖刀抄起一把別再腰上。隨即取了馕餅和水正待要走。
這時腦海中卻又想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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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時常叨念的話語。
沈清當即停下了腳步。取了一根柴枝引了火就著里屋的簾子團團點了一圈。
自個兒受了六叔六嬸一家的馕餅得以活命,有心將他們的尸身給葬了。無奈這天寒地凍的他一個人卻是有心無力。還是燒了吧。即便尸骨成灰,也比露尸在外,被那些個野狼惡狗進屋糟踐了要強。
朝著火光在門口拜得幾拜,磕了幾個響頭。沈清方才住著根柴棍兒向著朝南的路走去。
他壓根兒不知道關中在哪兒,也不知自己是否能活著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