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整個世界最北端的城市,這里的人們性格粗狂,生活節奏緩慢,對于嚴寒有著強大的適應力。
然而,自打年初到現在,饒是這里身體最強壯的人,也開始將家里所有的羽絨棉衣裹在了身上,包住頭臉,嚴嚴實實,如非必要,絕不出門。
“今年的冬天更冷了,也更漫長了。”人們說。
而近來廣播電視節目里傳出的一些消息,更是令人不安。
……
“刺啦——刺啦——根據氣象學家預告,今年全世界的氣溫將達到有史以來的最低點,極地云層的稀薄導致海洋熱量散失,這將直接——
刺啦——刺啦——煤炭進口持續增加,此外,今年渡海去往南大陸過冬的人群數量又有增加——刺啦——”
凜冬郡,遠離人煙的,最靠近北方的某座種滿了松木的山中,某座不起眼的木屋中。
擺放在床頭柜上的收音機正在播放著來自王都電臺的新聞。
只是因為太偏遠,信號總是時斷時續,令人煩躁。
不過,就如同這件簡樸陳舊的木屋中多年不變的擺設一樣,坐在床鋪上的那道身影擁有足夠的耐心。
“刺啦刺啦——”直到收音機徹底失去了信號,持久地發出噪聲,房屋的主人才探出一只纖細的手,啪嗒一聲,關掉了開關。
然后,她掀開被子,開始將那套過于單薄的衣物套在身上,做完這一切,她又起身,提起暖壺,將里面已經冰冷的水倒在臉盆中,清潔面部……
大概是類似的步驟已經重復了太多次,同樣,也或許有她做事精益求精的性格因素,總之,整個步驟沒有半點多余。
等拿起毛巾,站在墻上的鏡子前,鏡中,當即映照出了一張雖過了很多年,可仍舊并不顯老態的臉。
安妮海瑟薇看了鏡中的自己一陣,然后擦干,繼而準確地摸出一根圓珠筆,按出筆尖,使用前放在嘴巴前哈了口氣,然后才將墻上那份掛歷屬于今天的日期畫了個圈。
25號,周二。
“我討厭周二。”海瑟薇嘀咕了一句,然后放下筆,拿上錢包,推開木屋那扇并不能阻隔寒冷,但起碼可以擋風的門,來到了室外。
走出門,便是大海。
海瑟薇起初來到這里,意外發現這間廢棄的護林人小屋的時候,它的門還是朝南的,并且破敗不堪。
于是她干脆動手簡單改裝了下,并順手清除了北面,門前那些礙眼的樹,好讓自己可以毫無阻礙地看到北方的風暴海。
雖然她的目的并不只是看海。
因為故意地隱藏了行蹤,加上這里確實足夠偏僻的緣故,截至目前,似乎還沒人發現這里住進了這樣一個不速之客。
偶爾去附近鎮子里吃飯的時候,人們也只會把她當成陌生的外地人,偶爾也有人搭訕,詢問些有的沒的。
對此,她的統一說法是,自己是一名游記作家,四處旅居,偶爾為雜志社寫稿,賺錢不多,但養活自己還好。
這個說法的后半部分是假的,但前半部分是真的。
旅行的確是她這十年來的常態,而作家,是她打法無聊時光的解悶工具。
是的,距離海瑟薇蘇醒已經十年了。
這是個與預期誤差很大的數字。
在原本的計劃中,她應該在百年計劃實施的第七十年左右被喚醒,接任奧爾羅德,然而真實時間卻足足向后延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