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爾大笑。
李青點頭,道:“朔極寺內的四象和你這四靈本就有異曲同工之妙,以你的天賦想要掌握只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吳爾微微一笑不可置否,他望了望李青身后屋內簡陋的一切,收回目光,笑道:“此次尋我而來,所為何事?”
李青雙手合十于胸前,這一刻的他,身上似乎有古老鐘聲輕聲回蕩:“我準備收網了,此地將會在三天后被古諾的鐵蹄踏毀,我希望你能守住此地,至于之后,你便隨意吧。”
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瞎子,此刻竟然不需要拐杖也能輕松行走,如有目一般走出房門,站在吳爾身側,“遙望”著綿延大山的另一邊,徐徐道:“我于五年前來到此地監守那片黑暗,如今時候已到了。”
吳爾肅容,緊握拳頭,頭頂有虛幻的猙獰虎頭仰頭咆哮,兇戾異常:“我陪你去,古諾的敵人皆非等閑之輩,你在上一次朔極寺大戰已經有了隱患暗傷,不可再動用神龍之力!”
李青并未立刻說話,他一直“遙望”遠方,他腦海里浮現了幾十里外山脈盡頭的一個小山洞,小山洞里面別有天地,里頭有近二十里的山體已經被挖空,擺放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儀器和灌滿了綠色液體的療養瓶,瓶子里面有著許多看不太清的東西,奇形怪狀,而在最里面的黑暗處,突然顯現了一雙赤紅色的雙眸,他的半個身子出現在燈光下,那是一個圍著白布的肥碩男子,他的面容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唯有露出外面的白布之上沾滿了斑斑血跡和鐵銹,看上去讓人生畏。
李青的目光轉而望向更遠處的北方盡頭。
寬闊的平原之上,約莫三百左右的鐵騎正在飛馳,領頭的一人并未乘馬,但是速度毫不弱于馬匹,仔細一看,他僅有四只鋼鐵螃蟹腿,身形極其怪異,一只手臂是鋼鐵鉗子,另外一只則是鋒利大刀,面目可憎。
原本正在疾馳的人形螃蟹突然停住了身體,暗黑色瞳孔中泛起殘忍之色,猩紅舌頭舔了舔嘴唇,扭曲臉龐上露出難看笑容,似乎是覺察到了有人的窺探,聲音嘶啞難聽,像是石頭磨過玻璃一般尖銳:“這感覺,是……”
“盲僧!”
人形螃蟹刺耳大笑,雙手一揮,冷漠道:“抓緊趕路,三天內必須到達藍波山脈,誰要是敢落隊一米,我生剮了他!”
三百鐵騎通體一震,似乎極端畏懼前面的怪異男子,紛紛跟上前方疾馳的他。
“哈哈,傳說中的朔極寺護寺僧人,讓我來瞧瞧,所謂的龍的傳人究竟能有多強吧。”
……
小木屋面前,李青雙手合十,收回心神,雖然他早已目盲,但是依舊能感受到面前老友的擔心和他那從未退縮的熾熱戰意,李青伸手搭在吳爾寬厚肩膀上,輕笑道:“別擔心,你忘了嗎,我可是初生之土最強的體術大師啊。”
吳爾咧嘴一笑,被猛虎力量附身的他此刻連笑容都透著兇殘:“我從未懷疑過你,我最強的朋友!”
在小村里誰都能欺負一下,從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目盲瞎子此刻合掌于身前,身上衣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他已經五年沒有出手了。
初生之土的盲僧,很少出手,他時常慈悲為懷,愿做低眉菩薩,忍受世間一切不公平的待遇,飽嘗任何欺辱凌虐,但他也會化身怒目金剛,每一次出手,必將斬獲敵人頭顱。
他的善惡分界線只差一線。
二十年前的戰爭中,這個目盲瞎子,讓無數古諾之人聞風喪膽,潰不成軍,他曾說過一句話,令無數戰爭狂徒推崇至極。
李青仰頭,長吐一口氣,散漫了五年的身體正在逐漸恢復緊繃狀態,全身的肌肉都在瘋狂雀躍,無窮力量開始流淌在經脈內,他的神色緩緩變暗,愈發沉凝,站在他面前,似乎正在對峙一頭正在蘇醒的潛龍。
“如果暴力不是為了殺戮,那就毫無意義。”
村子門口,有三輛馬車正在輪番卸貨,都是正正方方的大木箱子,被鐵釘牢牢緊固,每一個都有七八十斤重,幾個腰粗膀圓的漢子把貨從馬車上扔到地上,動作隨意,令得一旁的老呂頭瞪眼跳腳罵道:“你們幾個手腳笨拙的蠢熊!都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