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蕩者這種人形怪物,如果是單獨一只,很好應付。
雖然它們悍不畏死,但智商同樣也低如嬰孩。
腐爛的章魚頭顱不算硬,隔遠點,使用廢土最便宜的狙擊步槍,輕輕松松就能一槍爆掉一個。
但這幫雜魚,通常是群居的!
普通戰士就算再莽,也扛不住百只以上的游蕩者近戰圍絞,它們的利齒觸須,比鋼鐵鏈鋸都要鋒銳有力!
最嚇人的是,游蕩者一旦興奮起來,跑得賊快!
全力沖刺的時候,堪比一輛加足馬力的摩托機車!
“完…完完……完犢子……”
蘇歆瑤看到這種‘萬馬奔騰’的場面,手腳冰涼,徹底喪失了抵抗的戰意。
她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撞見如此多的游蕩者在撒腿狂奔……
這種剛走出天堂,突然又墮入絕望地獄的感覺,讓少女郁悶和委屈到想哭!
“王老板能抵擋住這波怪物潮嗎?”
“可他的餐館那么破舊…也沒見有什么重型裝甲啊……”
蘇歆瑤帶著最后一絲期翼,轉身望向身后那間巍然不動的老餐館。
就在游蕩者快要將她淹沒的瞬間!
店門口兩只大紅燈籠,開始閃爍,好似一只蘇醒的饑餓饕餮,慵懶地抬起眼皮。
咯吱……
那扇蛀蟲的老舊木門,被緩緩推開。
一條宛如純黑巨蟒的分叉大舌頭,哧溜溜地從洞開的門里伸出!
非常大,非常長的黑色軟舌!!
令人汗毛倒豎的是,黑舌上密密麻麻地裂開著一張張旋轉著利齒的小嘴,不停地吞吐黑霧,發出極為難聽的咔嚓咔嚓磨牙聲!
每一張小嘴的磨牙聲,竟然都不是一個節奏的,龐大且扭曲的音節,雜亂混合,演奏出深淵魔鬼囈語般的噩夢呢喃!
蘇歆瑤瞳孔微縮,當即緊捂耳朵蹲下,頭昏眼花,差點癲狂得喪失理智!
更讓她腿腳發軟的地方,是那根黑色大舌頭的長度,好像沒有盡頭一般,拖著沼澤污水般惡臭的黏液,一口氣伸出了數公里長!!
如同橫掃荒原的陸地蛟龍。
精準,快速。
眨眼間就將急沖而來的近萬頭“游蕩者”圈住,勒緊,高高卷起!
黑舌上有著宛如七鰓鰻口器的圈齒小嘴,瘋狂地開始撕扯吞吃這餐盛宴!
咯嘣咯嘣。
最駭人的是,那些“游蕩者”的嘶吼中,居然帶著濃烈的興奮和解脫,好似狂教徒在焚燒自身,奔赴主的懷抱……
在黑舌的咀嚼下,被舉在天空的那一大圈人形怪物殘肢,漸漸地只剩下吸干骨髓的枯骨,在燃起的黑炎焚燒中,化為雪白的骨灰飄落。
混雜著酸雨的血水,如同天垂瀑布。
漫天飛舞的純白骨灰,徇爛似冬雪。
黑色的天空,黑色的大地,白色與紅色在其中粉碎滴落……
蘇歆瑤的頭忽然就不疼了。
少女鴨子坐的姿勢,噗通一下癱坐。
她愣神地仰望著眼前的美景,腦海里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一個讓自己驚懼萬分的感慨——
這一幕,真美。
這一幅畫卷,是那位王老板隨手締造的送客禮儀嗎?
祂真是一位浪漫而又幽默的神秘男人呢……
這誰頂得住啊!
……
……
王滕做了一個美夢。
夢中。
他還是那個頑皮的六歲熊孩子,拽著爺爺的褲腿,噘嘴嚷嚷著要吃章魚小丸子。
那時,王滕的味覺嗅覺仍在,嘴饞的他,作為餐館老板的孫子,每天都能美滋滋地吃到好多美食。
某天,在家看動畫片的時候,被那些飄香流油的島國海鮮料理給饞哭了。
爺爺慈祥地摸著他的頭,點燃爐灶和燒烤架。
一刀刀切開海鮮市場買來的白嫩章魚頭,擠出臟器,清洗干凈,用料酒和耗油浸潤,串著竹簽,翻轉炭烤。
一邊烤,一邊撒著孜然和胡椒粉,刷上香油。
爺爺每烤好一盤,就會遞給孫子一盤。
王滕經常會急沖沖地將焦香的烤章魚塞滿嘴,咕嚕吞下,燙得舌尖發顫,嗷嗷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