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是傻子,只是慧蕓公主尸骨無存,他太疼了,所以當初根本不會去思考這其中的疑點。
如今,在他腦海中慧蕓公主還活著,再提及往事,也就能琢磨琢磨了。
“這事情要么是我身邊有人生了二心,要么那個通信的人是太子身邊的人。”
沈清竹擺了兩種情況在皇帝面前,看似是二選一,實質是讓他否定一個,使得另一個更有說服力。
第二個只要動動腦子就知道不可能。
想要讓一位將軍叛國,可不是太子近侍就能做到的。這樣就有兩種情況,要么是太子本人授意,要么是太子一黨的人。
可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會刻意的在這么危險的信件上寫那么多細節。
太子本人不會寫,更不會告訴其他人。
否定了這種可能性,就顯得第一種更加的合理。
隨嫁的人里有了二心——是二心,還是從一開始就有別的任務?
“我記得你成親的事情是皇后一手操辦的。”
慧蕓和親的消息一出,她母妃便病倒了,所以送嫁的一切都是皇后安排。
她給足了慧蕓臉面,所以當時皇帝很滿意皇后的賢德。
“沈將軍一個武官外臣,想要把手伸到隨嫁隊伍里,著實不易。”
的確不易,相比起沈修遠,反而皇后更容易。
這也是一種偏頗,刨除掉這件事,皇帝還是有些相信沈修遠的。而皇后,在經過中毒的事情后,哪怕皇帝現在不記得,但不信任的感覺已經扎根了。
哪怕人就是沈修遠安排的,也不存在叛國的罪。
在皇權下,叛國是大忌,根本沒有轉圜的余地。
“只可惜沈將軍已經不在了。”
沈清竹故意感嘆了一聲,并沒有再說別的,留下足夠的空間讓皇帝自己思考。
說得太多,逼得太緊,這樣反而太過可疑。
她只需要把皇帝不愿意思考的疑點挑出來,把懷疑的種子種下就行了。
等到皇帝逐漸恢復記憶,不管他先想起江恒就是沈修遠還是先想起皇后太子對他下毒囚禁的事情,她都有談判的余地和籌碼。
沈清竹思考籌謀著,忽然覺得衣角被人拉住。
皇帝偏著頭,眼里滿是困倦。
這才上午,怎么會這么困?
“爹昨晚沒睡好嗎?”
“最近總是夢到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蕓兒,朕覺得朕忘記了什么事情。”
皇帝說話已經不是很清晰了,顯然是嚴重的睡眠不足。
“就算是忘記了,也總有想起來的那一天。”
而想起是必然的趨勢,皇帝會逐漸恢復記憶,哪怕都是片段,在不久后的未來,那些片段會全部串聯起來。
皇帝不再說話,沈清竹幫他蓋好被子,打算離開,卻不想那捏著她衣角的手依舊沒有松懈下來。
沈清竹一動,皇帝就有些不安穩。
“蕓兒。”皇帝呢喃出聲,“朕很想你。”
隨著這句囈語,皇帝的眼角落下一滴淚,留下一道淺淺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