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推開房門進去,皇帝端坐在桌前,看不出喜怒——應該不是怒,不然沈清竹不會不提醒他。
可不管皇帝是喜是怒,江恒骨子里是這個時代的尊卑,他做不到如她那般在皇帝面前隨意放肆。
江恒直接跪在皇帝面前。
“罪臣沈修遠叩見皇上。”
他的禮規規矩矩,完全不似沈清竹那樣不止不走心,還做不到位只能扎眼睛的禮。
“起來吧。”皇帝叫起江恒,然后指了指剛剛沈清竹做的位置,“坐下說話吧。”
江恒太高,距離太近,站著說話他脖子疼。
“臣有罪,站著……”
“你媳婦都敢坐下跟朕說話,你要抗旨?”
江恒心說她不只敢坐著說話,她還敢揍您一頓。
不過皇帝發話,江恒不得不坐在皇帝對面。
“在這里幾年了?”
“九年。”
皇帝算了算,也就是說他一直沒離開過這里。
堂堂少年將軍,在這種地方蹉跎了九年,浪費掉人這一生最好的年華。
難怪那丫頭會怨恨他,估計恨得想咬他一口吧。
不,沈清竹表示她曾經真心實意的想殺了他泄憤。
“罪臣怎會怨皇上。”
“你媳婦可說了,她怨朕。”
雖然沒有明說吧,皇帝就當她說了。
江恒無奈,她就知道沈清竹什么都敢說。
“皇上,賤內是小地方出身,不懂規矩,若有錯處,臣替她受罰。”
“是夠不懂規矩的,見到朕行禮都馬馬虎虎的,你就教成這樣?”
那丫頭在鄉下長大,如果不是沈修遠教的,估計根本不會行禮。
江恒越聽越不對勁,前面不是說沈清竹的規矩嗎,怎么最后責任落在他頭上了,全賴他沒教好?
他教得可好了,沈清竹學得也可快了。
不過再怎么不對勁,也好過皇帝計較她的錯處。
“是罪臣懈怠了。”
說是這么說,但江恒聽得出皇帝并沒有生氣,不止沒有生氣,他提起沈清竹時還有些愉快。
她敢這么直接的說,也就是知道皇帝不會生氣了。
“既然知道懈怠了,還不給自己緊緊,不把規矩教好了,讓你家那個不省心的老太太欺負嗎?”
沈家老太太是出了名的刁,沈家媳婦受委屈都已經不是秘密了,也就這幾年沈家越來越不行,老太太才收斂了許多。
沈老太太那么厲害,那丫頭連規矩都學不好,不得被欺負死?
皇帝的話讓江恒愣住,他以為皇帝會質問他,會責罰他,卻不想只是為了說這些。
事實上,不管沈清竹規矩學得怎樣,他都不會讓祖母真的欺負她,大不了分家過日子。
但是皇帝這么說的意思是……
“修遠,跟朕回去吧。”
皇帝這話有些過于軟和了,畢竟以他的身份,只需要命令江恒跟著他回去就行了,根本不用考慮江恒得想法。
他能如此,還是得益于這一個月的相處。
皇帝沒有問罪,也沒有任何處罰,便讓他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