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雍懶得理會他,再次低頭翻尸身。
趙胤眉頭微擰,“依你之言,張家九口,除張蕓兒外,都不是死于蛇毒?”
“我沒這么說。”時雍頭也不抬,將尸身上的白布拉下來,蓋出張捕快那張驚恐萬狀的臉,轉頭看著趙胤,“不過,若是大人愿意讓我剖開尸體,一探究竟,我或者能找到答案?”
一聽這話,趙胤還沒有反應,宋長貴先緊張起來。
他生怕自家女兒吃虧,遞了個眼色。
“阿拾休得胡言,你一介女子,何時會剖尸勘驗了?”
時雍一臉無辜地看著他,“爹,不是你教我的嗎?”
“我?”宋長貴被她說愣了,“我何時教過你這個?”
“那日你喝了酒,說咱們是宋慈的后代,自有一套絕活,這剖尸查探便是其中之一。你還說過,若是中了蛇毒而亡,腦內會有滲出性出血,水腫積淤,胸肺肝胃亦會有點狀出血……”
宋長貴聽得一頭霧水,“我說的?”
他不明白阿拾為何突然懂了這么多。
更不相信這是自己酒后說你。
可不是她說的,阿拾又怎么會懂?
“爹。”時雍走近拉了拉他的袖子,做小女兒姿態,“大都督不是外人,你無須藏技。”
大都督不是外人?
大都督怎么就不是外人了?
楊斐瞥她一眼,小聲說。
“爺,宋阿拾巧言令舌,是為推托罪責。若非起了歹意,她為什么要在安濟堂買誘蛇之物,又買劇毒藥物紅升丹去張家?”
時雍哼笑一聲,“紅升丹外用可治癤瘡,你們所言的那幾味誘蛇藥物,也可以做清熱袪火之用。甚至……可以用來落胎。至于鯽魚,張蕓兒若是想要落胎,燉湯不是剛好滋補?怎么到你嘴里,就成殺人的藥物了呢?”
“宋仵作。”楊斐怒氣沖沖,看著宋長貴,“你的驗尸文牒上,也沒有具明張蕓兒有癤瘡。這一點,我沒有記錯吧?”
宋長貴垂著眼皮,“恐是蛇毒太過兇猛,以毒攻毒,無意治好了癤瘡,也未可知?”
“哼!什么都由著你們父女倆說?有沒有癤瘡,看一看便清楚。”
楊斐說著,找到張蕓兒的尸身,猛地一下掀開白布。
“哇!她活了!”他驚叫一聲,猛地拔出刀來,擋在趙胤面前。
“保護大都督!”
冷不丁的驚叫,讓殮房里突生寒意。
謝放雞皮疙瘩都被他叫出來了,“何事慌張?”
楊斐臉色蒼白的看著張蕓兒的棺木。
“她睜著眼睛,看著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