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雍不懂,可婧衣卻在這幾個時辰猜測到結果,疼痛難當。
一個男人讓女人梳婦人頭,那不就是要告訴旁人,這是他的婦人?
而且,阿拾眼下這身衣服,全是趙胤吩咐他們從昨日開始趕制的,每一樣都價值不菲。這不是丫頭的服飾,分明就是當家主母啊。
婧衣不敢問,只能在猜測中痛苦煎熬。
時雍瞧她一眼,大概從她臉上猜出了什么。
笑了笑,她轉過去,坐直身子。
“婧衣姐姐不要多想,我和大人并無私情。”
婧衣一呆,長長的指甲落在時雍的頭上,許久沒動。
“主子的事,婧衣一個丫頭不敢多想。”
時雍淺笑,左右端倪著銅鏡里自己那張變得美艷大方的臉,極不習慣,聲音卻十分平靜。
“婧衣姐姐是個通透的人,我這么說,只想讓寬心,我不是你的敵人。”
默了默,她又道:“我不會搶你的男人。對你家爺也沒有什么興趣。你大可放心。”
婧衣沒有回答。
房里,突然變得鴉雀無聲。
時雍看著鏡子,忽然覺得不對。
猛地轉頭,釵環翠響間,腦袋微懵。
她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趙胤。
今兒的趙胤頭戴鳳翅盔,一身輕甲戎裝,腰系長劍,既貴重俊朗,又冷峻風華,像個武將,換了一身打扮,與尋常那個錦衣衛大都督有些不一樣,這模樣兒看上去倒像時雍上輩子初次見他的樣子——打馬長街而過,英姿颯颯,引百姓歡呼,落少女春心。
時雍心臟怦地一跳。
只看了一眼,便垂目不再看他。
“大人。”
她起身行禮,婧衣和嫻衣也趕緊福身,謙卑又小意。
“爺。”
趙胤站在那里沒動,一張臉冷冷淡淡。
“好了?”
婧衣看一眼時雍,溫婉淺笑。
“爺看看姑娘這身打扮,可還滿意?”
趙胤沒有說話,也似乎沒有聽到時雍和婧衣剛才的對話,面無表情地掃來一眼。
“去花廳候著。”
他轉身就走,時雍這時才抬頭,只一個背影,卻被她看出了寒氣森森。
這是要做什么去?
————
花廳里除了侍立的謝放,還有一對男女。
男的看上去約摸三十左右的年紀,清瘦英俊,唇上和下巴蓄有黑色胡須,一身輕甲戎裝,看上去精神奕奕。小婦人二十出頭,小鳥依人般坐在男子的身邊,一說話便彎起眼角,很是乖巧可愛,溫良賢靜。
時雍看了謝放一眼,“謝大哥,這是做甚?”
謝放小聲說:“這位是昭毅將軍裴賦,這位是裴夫人。你坐一下,等爺來再說。”
那位爺的用意,時雍不好隨便揣測,與裴賦夫妻二人對視時,微笑示意,便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