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胤原地站了片刻,將外袍向里攏了攏,“沒有熱水了,洗的冷水。”
說罷他推門進去,見時雍沒動,轉頭看來,“拿兩條干凈的巾子進來,擦頭發。”
這是把他當丫頭使喚了。
哼!
大半夜的洗頭洗澡,又來折磨一個饑腸轆轆的女子,不愧是心狠手辣的指揮使大人。
時雍手心很癢,想揍人。想想有可能揍不過,只得忍住,一聲不吭地去拿了巾子進去為趙胤擦頭發。
很不爭氣,肚子造反,咕嚕咕嚕叫個不停。
趙胤聽見,抬頭看她。
時雍同她對視片刻,輕咳,“餓了。”
“嗯。”趙胤說著,闔上眼睛由她伺候。
“???”
時雍突然覺得這個人在報復她,大半夜不睡,就是為了折騰她來的。
“我不是不想救公主。”她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大黑的腿雖然沒傷到筋骨,可不宜奔走,再怎么也得休息一日。你的公主重要,我的狗也很重要。大人體諒體諒。”
“晚上沒吃飽?”他答非所問,身子轉了過來。
那件外袍在他轉身的時候,便偏向了一側。
時雍心跳微漏一拍,那不爭氣的熱血又沖上了腦門,一股子熱氣直沖鼻端。想到上次流鼻血的糗事,她飛快地撲過去,迅速拉起趙胤的衣服,將他遮得嚴嚴實實,別開眼。
“是。沒吃飽。”
趙胤對她的行為似有不解,冷冷看她。
“你激動什么?”
“我沒有激動。就是怕大人受涼。”
時雍臉上微笑,心里咒罵。
對趙胤來說,她只是個侍女,同婧衣、嫻衣他們是沒有區別的,他自然也不會在意在侍女面前衣衫不整。封建男人的意識里,奴婢等于奴隸,就不存在這個男女之防的意識。
怪只怪他身材太好,而她眼睛不爭氣。
趙胤垂目,“往后飯點吃飽,沒人慣你脾氣。”
時雍悶聲悶氣地嗯一聲,隨便在他腦袋上糊弄一會,丟下巾子。
“好了,大人早些睡吧。”
趙胤側目看她,“沒干透。”
這么長的頭發怎么可能干透?
時雍瞥他一眼,沒有說話,栽倒在床上,摸著肚子閉上眼。
好一會,房里沒有聲音,但依稀能察覺到光線。
他沒有熄燈。
時雍有點奇怪,猛地睜開眼。
面前是趙胤冷漠的面孔,他站在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干什么?”時雍嚇一跳,坐起來抱緊被子。
趙胤剛走過來,看她這樣,皺起眉頭,“鎮口有家飯館。”
他永遠是在平靜地表述一個問題,比較起來,時雍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太過激了。
“大人何意?”時雍看著他棺材飯似的臉,打個呵欠。
“想吃,就起來。”趙胤一動不動,連聲線都沒有變化。
既然是吃宵夜,饑餓如她,實在沒有必要反對。時雍都來不及和自己的骨氣做斗爭,生怕他反悔,立刻披衣起床。
在離開房間的時候,大黑不滿地吼了她兩聲。
“給你帶骨頭。”時雍摸摸它的腦袋,“不許亂跑。”
大黑嗚嗚兩聲,低頭將下巴擱在地上,眼巴巴地看。
——
鎮口確實有家飯館。
老板是個中年人,約摸四十來歲,身形微胖,眼皮耷拉著整個人看上去蔫蔫的,像是沒什么精神。
趙胤帶著時雍半夜登門,他也只是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