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安靜莫名。
而時雍這個始作俑者,更是大氣不敢出,靜靜地侍立在旁,想著巴圖這句十分搞笑的話。
明知趙胤挑撥離間、分化瓦解,為何又要入套?還不是被趙胤摸透了脾性,又不肯認輸讓步么?
“飯桶。”
“全都是飯桶!”
巴圖脾氣很大,看到來桑這副鬼樣子就生氣。
他看也不看,揮袖就將來桑小幾上的茶壺杯盞摔了出去,滿帳四濺。
砰!
一個杯子飛到帳頂,碰到橫桿,直直往時雍的頭上掉落。
時雍遲疑了片刻,沒有躲,由著杯子砸到腦袋上,然后捂著頭,沒有吭聲。
以巴圖的脾氣,若是她躲開了,事情說不準更不好收場,默默等他發泄完,也許就好了。
時雍的想法沒錯,一看砸到了人,巴圖心里舒服了很多,可來桑那爆脾氣,是有幾分像他親爹的,見狀,一下子就火大了。
“父汗若是當真不想留兒子性命,直接砍殺了便是,何必到我帳中動粗,打傷我的大夫?”
大夫?
巴圖的臉轉向穿著士兵裝的時雍。
時雍被那兩束凌厲的目光盯著,腦袋又被杯子砸了個包,心里不由暗罵來桑是個蠢材。沒本事還跟親爹對著干,分明就是寵壞了的破小孩。
巴圖發完火,已然冷靜下來。
來桑的傷勢每日有人匯報,他是知曉的,那兩日來桑差點不治,他也曾為此焦心,所以,他知曉阿伯里請了個大夫回來為來桑治傷,把他救活回來的事的。
“阿伯里請來的大夫就是你?”
時雍心里暗嘆。
這幾日在營里和兀良汗人接觸多了,一切簡單的用語知道,可巴圖這句她是真沒有聽懂,只是憑著他說話的語氣和掃來的目光,猜到巴圖是在說她。
來桑:“這是我的救命恩人。”
這蠢貨似乎忘了是誰害得他差點沒命了。
時雍縮著肩膀,沒有抬頭,不想引起巴圖的注意。
哪料,巴圖問完,沒有離開,更沒有讓這件事情揭過去,而是負著手朝時雍走了兩步。
巴圖長得極為高大,比他的父汗阿木古郎魁梧,樣貌也算英挺,上唇和下巴留著幾撇威嚴的胡須,他擋住了帳外的光,像一座大山般壓過來,氈帳突然變得窄仄,讓人透不過氣。
時雍沒有吭聲。
一旁的傷疤男子手扶腰刀,靜默。
巴圖看了時雍許久。
“你是南晏人。”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巴圖平淡的敘述,用的大晏官話,而且還是順天府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