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片刻,他的手慢慢握住腰刀——
“無為!”
一道極低的聲音,從角落里傳來。
無為偏頭,看到時雍蹲在陰影里,朝他招手。
無為提一口氣,“你為何沒走?”
“我走了,你怎么辦?”
時雍來不及多說,四面八方的腳步聲越來越密集,躲無可躲。那急促的腳步聲提醒他們,不僅她走不了,此事敗露,兩個人都要完蛋。
傷痕男子咬牙,拔出刀來。
“不可!”時雍見他揚刀,突然撲過去摁住他的胳膊,反身一擰,轉了個圈,將自己后背靠在他的胸前,再將他的腰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恰在此時,眼前的火把照亮了他們的臉。
時雍冷笑一聲。
“既然被你捉住,沒什么可說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無為萬萬沒有料到她會有這么一出。
略微怔愣,他反剪住她的手,往前一堆。
“走,老實點。”
追上來的兀良汗守衛越來越多,已然將他們團團圍在中間,被營中抓人的叫喊聲驚動的巴圖,也在一群親衛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人群從中讓開一條路。
巴圖冷漠地看著無為挾持下的時雍,掃了一眼,厲色道:
“怎么回事?”
他到了,全場鴉雀無聲。
靜默之中,那個叫瓦杜的頭目上前,行禮道:“稟大汗,適才營中有人試圖逃跑,臣等追過來,就發現了他們。”
這轉頭看了時雍和無為一眼。
“無為先生速度倒是極快。”
這若有所指的話,讓巴圖皺起了眉頭。
“無為,你怎么說?”
無為微微瞇眼,低下頭瞥了時雍一眼,“這小子趁二殿下熟睡想偷溜,聽到動靜,我便追了上來,恰好逮住了他。”
巴圖寒著臉看過來。
這時,視線是落在時雍身上的,似在思考怎么處置她,又似在等她說話。
巴圖沒有發出命令,場面一度沉寂下來。
時雍剛才回來,就沒有想過能全身而退。
事已至此,她倒沒什么可怕的了。
時雍迎向巴圖陰涼的目光,面孔在暗光里蒼白一片,下頜微仰,像一只無奈被困于籠中的鳥兒,眉頭擰得緊緊。
“沒錯。我想逃離這鬼地方。”
巴圖:“為什么逃?”
時雍皺皺眉,“誰愿意做人俘虜,有機會離開,我自然要逃。”她掙扎著,手肘在無為胸腹間狠狠一肘,仍不解氣一般,惡狠狠地瞪著他。
“還不松開,這么多人,你們還怕我跑了不成?”
無為腰間吃痛,皺了皺眉,沒有動作,直到巴圖擺了擺手。
“松開她。”
時雍松口氣,揉了揉胳膊,看著巴圖道:“既然落入大汗手里,那便任憑發落吧。”
巴圖面無表情地看了她片刻,負手轉身。
“帶到孤的帳中。”
在場每個人的表情,都各有不同,但無一沒有驚訝和懷疑。巴圖性情冷戾,殘暴無情,對俘虜不會給太多耐心,當場斬殺,才是他一慣的做法,如今這意味不明的命令,讓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兩個侍衛走上來要押走時雍。
“我自己會走。”
時雍甩開胳膊,跟在巴圖的后面。
兩個侍衛剛升起怒火,見大汗沒有吭聲,又默默咽下那氣,自后面跟上。
待他們去得遠了。
在場眾人陸續散去。
無為臉色蒼白地站在那里,呼吸有些急促,那個叫瓦杜的頭目走了過來,站在他的對面。
“我定會抓到你的小辨子,南晏人。”
無為面無表情地將腰刀收回鞘中,轉身就走。
瓦杜不服氣,沖他背影喊。
“你為什么不說話?你還是不敢跟我單獨比試一番嗎?”
無為回頭看他。
“你不是我對手,瓦杜。”
瓦杜極不服氣,將腰上的刀鞘解下,丟在地上,朝他做了個抱拳的邀請動作。
“來。”
無為不理他,越走越快。
“沒種的南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