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雍抬頭瞄他,“我做什么傻事了?”
趙胤抿了抿嘴角,半晌才淡淡道:“垛墻的高度,摔不死你。但掉下去,說不得就摔殘了。”
一股無名火卡在時雍的喉頭,她看著他,竟半晌說不出話來。
原來在她要死要活哭大黑的時候,此人腦子里卻在計算高度,并且合理地推斷出了她即使掉下去也不會摔死?
趙胤,算你狠!
等著,有你叫爹的一天。
時雍心里詛咒他單身一輩子,嘴上卻甜甜地道:“若是能換得大人垂憐,便是傻了,癡了,殘了,阿拾也不冤。”
趙胤掌心微頓,低頭看她,片刻,再次揉了起來。
“那不是你。”
時雍道:“那大人說,哪樣才是我?”
趙胤哼聲,“你冤得很吶。凡事就數你最冤。”
時雍:???
差一點,她就笑出了聲。
趙胤話少,除了說正事,兩人很少這么閑聊。冷不丁聽他說出對自己的觀感,卻是一個又作又嬌又裝模作樣的女子,時雍奇怪地發現,她居然不覺得生氣,還蠻好玩的。
畢竟趙大人明知她如此,仍沒有責怪,她就當這是寵愛了。
“大人知道就好。我可冤了,好好一個女子,陪你行軍在外,累受了,苦吃了,清白也快毀完了……連我的狗都不見了。”
說到最后一句,想到大黑,時雍真心有點難受,聲音突然就低落下去。真情實感的情緒外露和裝模作樣是不一樣的,趙胤眼波微動,收去對她那種淡淡的凝視,手底下動作放輕了,就連聲音都柔和下來。
“朱九一定會把大黑帶回來的。”
時雍抿了抿嘴。
“我信大人。”
安撫他,也是安撫自己不安的心。
草垛場并不是一個好的相處地,可是在這個戒備森嚴的盧龍塞大營里,這也是為數不多的幽靜所在。時雍感受著趙胤專注地揉搓,時不時瞄一眼他平靜而俊朗的臉,唇角不由自主彎了起來。
此刻,四周沒有聲音,靜謐得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二人。簡陋的草垛場變成了天上瑤池,她面前這個衣袂微動的男子便是天上仙人。就連風也輕和起來,寒冬不在,眼前是落英繽紛,春意盎然。她心口鼓脹跳動,恍然間,竟如同十幾歲的少女,為見到英俊的少年郎怦然心動,不含雜念的,僅僅只為他的清顏而沉迷……
“大人。”
時雍不自覺地伸出胳膊,攬在他的脖子上,踮起腳,盯住他,氣息輕拂過他的下巴。
“大人,其實我也不是非要做都督夫人不可。”
趙胤低頭看著她,似在思考她的意思。
時雍不給他回復理智的時間,那只手自他的脖子慢慢滑下。
“這世間女子無不以夫婿為重,可薄情男兒不知凡幾,便是做了都督夫人又如何?君心不在,也無非是獨守空房。”
她眼風微微撩起,看著趙胤闔下的眼,感受著她手指一路滑過時他比方才更為急促的氣息,莞爾一笑。
“假意夫妻,還不如做一對狗男女呢。”
這話來得突兀,趙胤明顯接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