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雍:“我沒那么閑。”
白馬扶舟看她許久,視線又落在那些醫療器物上,大概看出來他們確實是在救他,干澀的嘴角微微牽開,無力地道:“我府上藥物是多,可沒有這般奇物。”
府上藥物多?
承認了那些是他的?
時雍眼皮微跳,一邊為他處理傷口,一邊分散他注意力,隨口閑話,“你那間密室里的藥,全是有毒的?”
一聽密室,白馬扶舟的臉猛地沉下來。
“無恥之徒,織罪抄家,便是……”
不知是氣的還是急的,他說到這里呼吸突然急促,臉色都變了,孫正業見狀,敲了敲拐杖。
“閉嘴!死到臨頭還犟什么?”
白馬扶舟果然閉了嘴,不是不想說,是根本就說不出話來。那草烏散的藥效消失太快,傷口的疼痛讓他整個人都抽了起來,嘴唇烏紫、顫抖,只有一雙眼睛怒視時雍。
等緩過那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才歇下那股勁。
“你……故意的……”
時雍面無表情,不解釋。
白馬扶舟氣若游絲,眼睛卻越發銳利,手指都攥緊起來:“我,記下了。”
時雍冷笑:“等你有命討債再記吧,不然到了黃泉路上,容易氣得掉下奈何橋,投不了胎。”
白馬扶舟胸膛起伏,再次被時雍氣得暈了過去。
如此一來,省了時雍很多事。趁著他昏迷的工夫,她加快動作,為他清創縫合,手法比孫正業那些個子孫像樣多了,根本不像新手。
孫正業瞧得眼瞇了起來。
“丫頭。”
時雍嗯了一聲。
孫正業道:“你從前可有學過?”
時雍察覺到他眼里的疑惑,心知穿幫了。
“學過一點點。”
孫正業神色激動起來,“何處學得?”
時雍想了想,“我爹教的。”
孫正業輕“啊”一聲,不敢置信,“仵作行出奇人啊!與令尊同在京師數十載,老朽竟是不知……”
時雍埋下頭,不敢看孫正業,心里忖度,有一天宋老爹名滿江湖了,會不會被求賢之人逼得痛哭流涕?
————
趙胤進宮去了。
自從查到天神殿有大量毒藥,光啟帝便聽從趙胤的建議,從乾清宮搬到了奉先殿暫居,嚴查飲食和居用之物。
趙胤是為了長公主之事趕來的,可是到了奉先殿外,卻被李明昌擋在門口。
“大都督先在此靜候片刻。”李明昌說著,四下一望,小聲道:“陛下正和長公主在里頭說話呢。”
內殿隱隱有爭執聲傳來,趙胤聽見了。
他拱手退后,“勞煩公公。”
……
整個奉先殿的人都聽到了皇帝和長公主的爭執,李明昌把人都叫得遠了些,恨不得堵上耳朵。
在皇宮這地方,知道太多,并非好事。
一個個嚇得噤若寒蟬,生怕天會塌下來。可實際上,光啟帝自幼是寶音帶著的,長姊就是半個娘,他對寶音極是敬重,也正因為此,寶音與他才沒有隔閡尊卑,敢直言不諱。
“無論你們說什么,我都不會信他會下毒謀反。”寶音臉上滿是疑慮,“他從不結黨擅權,背后也沒有倚仗,好好的榮華富貴不要,犯下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還被趙胤抓個現行,他有這么蠢嗎?”
光啟帝靜靜聽她說完。
“長姊,證據確鑿,你教朕如何信他?”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忽而道:“再者,白馬楫也并非無所倚仗。長姊不就匆匆從皇陵趕回,為他求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