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里來的?”
時雍把原委說了一遍,身子微微前傾,壓著嗓子問:“你再想想,嚴文澤之前,可有什么異常的地方?”
燕穆輕聲道:“錦衣衛監視銀臺書局有些時日了,我知道此事,但嚴文澤不一定知道。我看他整日仍是該做什么做什么,未見異常。就是……”
“就是什么?燕穆,你想仔細。”
燕穆打量她好一會,目光有些深邃。
“他喜好煙花之地,每隔兩三日,總是要去一次。”
煙花之地?
時雍愣了愣,“倚紅樓?去嗎?”
她還記得趙胤那日暗探倚紅樓回來后的滿身風霜和欲言又止,可是,燕穆并沒有給她準確的答案。
“我素來不問私事,以前沒有懷疑過他,也不曾問過。”
對時下文人而言,流連煙花之地,再勸妓從良、助其脫困幾乎可以與他們好談時政、指點江山的愛好相提并論。是雅好,是風流,并不是可恥的事情。
讓時雍詫異的是,嚴文澤既然對柴氏有情,又怎會流連煙花之地?
燕穆坐了片刻就告辭離去了。
時雍把那張布局圖交給了他,示意他回去查找究竟。
燕穆出門的時候,看了時雍一眼,說道:“你對今后可有打算了?決定長留京師,不走了嗎?”
他嘴上問的是長留京師,可時雍知道,他的潛臺詞是——是不是要留在趙胤身邊。
時雍應道:“如今尚未決定。等我為她報了仇再說。”
燕穆盯著她輕輕頷首,沒說什么,走出門去,又向門外的烏嬋端正行了一禮,大步離去。
烏嬋在門外等了許久,最終只見到燕穆一個影子,再回來同時雍說話時,便有些郁郁寡歡,時雍本想安慰幾句,周明生就出來了。
“她說,那孩子不要了。”
這憨大頭,表情很是古怪,時雍看不出他是落寞還是遺憾,耷拉著腦袋坐半晌,這才抬頭問她。
“阿拾,你有把握嗎?”
時雍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
周明生抿了抿干澀的嘴唇,“聽說,落胎是要死人的。”
他是順天府的捕快,整日走街串巷,見過各種市井怪事,對女子落胎致死的案例并不陌生。
時雍看到他眼里的擔憂,安靜了片刻,轉而問:“你想好了嗎?”
這次換周明生不解,“想什么?”
時雍正色道:“明知她的情況,你也決意要娶她為妻,并愿意在長久的未來里,如今日那般始終如一?不因此而埋怨她,嫌棄她?”
這個問題周明生可能沒有想過,在時雍的注視下,想了許久方才撓撓頭,蹙著眉頭道:“縱是不能相好到老,但我堂堂大丈夫,豈會是非不分?我絕不會因此埋怨她,嫌棄她。”
時雍松了口氣,“周大頭,你是個好男人。”
“別,別夸我。”周明生不說呂雪凝的時候,就像換了個人,那在衙門里養成的衙役病又上來了,沖時雍就挑眉,“我去錦衣衛的事,你什么時候幫我跟大都督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