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腳步,沉默以對。
周大娘握住時雍的手,唉聲嘆氣,滿臉寫滿焦慮:“阿拾好姑娘,你幫大娘勸勸阿生,這孩子是個實心眼,就認準呂家那姑娘了,非娶不可,蠻得像頭牛一樣,我和他爹費盡口舌,愣是拉不回來。”
“大娘。”時雍欲言又止,“我知道讓你和大頭接受這事很殘忍,可是,犯錯的人已經伏法,呂姑娘是受害者,她不僅沒有錯,還很勇敢、堅強、善良。”
“我知道。大娘都知道。”周大娘抹了抹眼淚,“同是婦人,大娘又怎會不知她的委屈?可你看這事,街頭巷尾都傳遍了,話不好聽啦,我不想阿生這輩子都讓人戳脊梁骨,即便將來他們有了孩子,也得讓人說閑話。孩子多無辜呀?”
周大娘說了許久。
時雍去見呂雪凝的時候,沒有告訴她這些事情,只是為她診脈,告訴她,身子恢復得不錯。
呂雪凝的情緒比時雍想象中平靜,微笑著道了謝,突然道:“宋姑娘,能否請你幫個忙?”
時雍嗯聲,“你說。”
呂雪凝低下頭,從腕上褪下一個木鐲子。
那是個普通的鐲子,雕花漂亮,但也不能逃脫平價的命格。
呂雪凝放在掌心摩挲許久,慢慢塞到時雍手心,并合上她的手。
“幫我還給周明生,再幫我帶個話,就說,承蒙他的厚愛,是雪凝不配。這輩子有緣無分,若有來生,奈何橋上,我等著他。”
時雍:……
掌心里木頭鐲子,還帶著呂雪凝的體溫,可是貼在肉上,卻讓時雍一陣陣發冷。
這個世界對女子的惡意太大了。
時雍緊緊抱了抱她,扶著她躺下去。
“你好好休息,先養好身子再說。話我會幫你帶到,至于要怎么做……周明生會有他自己的選擇,我們也得尊重他,你說是嗎?”
呂雪凝沉默不語。
回去的路上,時雍和烏嬋坐在馬車上,相互靠在一起取暖,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阿時。”
烏嬋突然開口。
“若有來世,你還做女子嗎?”
時雍看她一眼,“做。”
烏嬋閉上了眼睛,“女子太苦了,我想做男子。”
時雍撫著她的胳膊拍了拍,沒有寬慰,太過熟悉的人,彼此都知道對方情緒,反倒不必說那些虛假的話。
她把烏嬋送回去,叫予安將馬車掉頭就去了順天府衙門,準備找周明生。
可是,剛走過東花廳門檻,就聽到一陣恭維的說笑聲。
時雍還沒來得及反應,大黑已是嗖地一下躥出去,對著花廳大門“汪汪”大叫。
四周突然寂靜。
借著洞開的門扉,時雍看到了一張男人的臉。
楚王趙煥。